江迟祖父去世那年,江迟正在读高二。
听闻讣告后,秦晏连夜坐飞机赶回了芜川,陪着江迟守了整整三天灵。
灵堂前,烛火长明,烟雾缭绕。
陶盆中的纸钱被火焰舔舐,一张张化为灰烬,风一吹,纸灰打着旋飞走,再也不知落向何方。
江迟跪在蒲团上,又往火盆里添了张黄纸。
秦晏也不说话,跪坐在江迟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江百岁不远不近地趴着,或许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摇尾巴,也没有翻出肚皮。
人终究是要离别的。
江迟的眼圈很红,定定注视着火光出神。
三天后,出殡,下葬,立碑,磕头。
香炉内燃着一炷香,青烟直上,又袅袅消散。
丧仪至此结束。
人生不断向前,千万哀思都留在了停灵的三天里
。
第四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无论多么难过,都无法停在原地,也不可能停在原地。
秦晏也必须得回去了。
在机场,江迟抱着秦晏道别。
抑制不住的悲伤后知后觉,细细密密地蔓延上来,弥漫了他整个灵魂。
江迟额头抵在秦晏肩膀,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秦晏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江迟。
江迟哭得浑身发抖,秦晏一言未发,就这么抱着他。
良久,江迟情绪逐渐平复。
眼泪和鼻涕蹭了秦晏一身,江迟抽出纸巾给秦晏擦了擦。
江迟哽咽着说:“弟弟,哥把你衣服弄脏了。”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对肩头一大片晕开的水迹不以为意。
秦晏说:“你还有我呢,江迟,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江迟眼睛又红了。
秦晏的眼睛也红了。
江迟侧过身去,又抹了下眼角:“我不能跟你对视,一跟你对视我就想哭。”
秦晏又抱了抱江迟:“那我走了,等你空下来,来美国找我,我带你去滑雪。”
江迟哑着声音,应了声:“好。”
少年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江迟高考的那年夏天。
彼时江迟十八,秦晏十六。
江迟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晏。
十六岁的秦晏模样出挑,身姿挺拔,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高挑清瘦,只站在那儿就格外打眼,引得同考场出来的少男少女频频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江迟心中惊喜,快步走过去:“大热天的,在这儿傻等干什么,怪热的。”
秦晏站在树荫下面,环视周围一圈:“这不都是接孩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