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几l乎只在一座城里长留过,那地儿还濒临魔界,人烟稀少,也不知那位先生是什么爱好。
外乡人不解,站在一摊贩前忙问:“这是在做什么呢,怎的那么多人围着?”
那摊主揣手,比他更诧异:“你竟不知张作清张先生?”
外乡人尴尬:“我在秘境里待了十多年,现在才出来。”
原来这竟是个修者啊,那就怪不得了。
他们这些修士一闭关一修炼就是十几l二十年,一出关就是问外边儿的人近些年来有无发生什么大事。
摊主就解释说:“这张作清啊,原是散修,现在是位极有名气的说书先生。说起来,他的故事都是自己捏造的,说来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吸引了许多听众。且他傲气得很,不愿在一处停留,也不乐意出书,就爱讲书,这方才引了不少人慕名去看。”
见这名修者感兴趣,摊主好心提醒对方:“若是这时候再不进去,恐怕就连半空都寻不到位置了。”
“竟也有修士对他讲的内容痴迷么。”外乡人错愕,也生出了几l分好奇,飞身就御剑去了那半空之中。
凌空而去,终于在那被众人包围起来的中央寻到了那位张先生的身影,他坐在高台之上,身旁有着扩音的法器,可以传得在场的人几l乎都能听得真切。
这个散修看着也不似其他说书先生那样老迈,相反,他一袭白衣,生得还年轻俊逸,眉目间自带几l分风流,说话儒雅幽默,好些个女修士大着胆子看他,目光都是落在他的面容上边儿。
如此看来,这位修士的说书声名远扬究竟是凭他的实力还是容颜,就非常值得商榷了,然而等张作清惊堂木一拍,开口说话的时候,
他就不再那样想了。
“一念生一念死,正当那鬼神要他抉择之际……”
这是真的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将人给拉入他创造诉说的世界里,顿生波折时还听得人急切慌乱,想要迫不及待地就听到下面的内容,但又不能出声,只能是耐着性子听他娓娓道来。
众人这般急切,却也是有他说书功底高这个原因在的,若是自己去看那内容,或是换另外一个寻常的说书先生来讲,原本十分的内容,恐怕要逊色五分了。
当那惊堂木再次“嘭”地一声拍起,只听张作清高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
这一次的说书便算是结束了,而散修一惊,发现太阳居然都快落山了,而他竟是南柯一梦,不知时日流转,还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光阴流逝之快。
底下的听众看客大呼道:“张先生,再说一会儿吧!”
“张先生,故事之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那人当真中了那鬼神的计谋了吗?”
无论听众如何挽回,或是叫嚣威胁或是打赏利诱或是苦苦哀求,张作清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就御剑而离开,就连掌柜的加钱让他再说一会儿都不肯。
张作清毫不留情地走了,此地并未有他在意的人,看来他还是要换个地儿的。
他不由在心里苦笑,旁人能知道他现在的卑微可笑么。
分明是肉眼可见前途一片坦荡光明的修士,却偏偏要去当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就是为了等那不知道何时会等来的他。
可若是问他悔不悔,要不要放弃,他的答案又是不愿的。
又是在边城的一次说书,那位从秘境里出来的修士俨然成了张作清的小迷弟,对方在哪说书他都要跟过去听,势必要将上一个故事的结局给听到。
酒楼里座无虚席,却无一人窃窃私语。
修士又听到最后张作清说下回分解之时,还是熟悉的听众看客挽留,不过他在心里摇头叹息,自己跟着张先生去了那么多座城池,也知道对方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人家就是这样有原则的说书先生,这些人如今又是痴心妄想了。
恰在此时听得一声青年清朗温润的嗓音,不轻不重的,却牢牢地传至张作清的耳朵里:“张兄,不若再讲一话吧,我们都还听得意犹未尽呢。”
不过一句话,本来修士还以为依然会被张作清忽视过去,哪知对方的神情在忽然之间波动极大,竟双手颤抖着又坐了回去,而后顺着之前的内容又徐徐地讲述起来。
虽说状态不及之前那般好,但这可是破了自己原则的张先生啊,他愿意继续给人讲书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修士不免好奇那位竟能用一句话说动张作清的修士,转过身一看,却并未瞧见人,单听那人的声音,就知道对方容貌定然不俗,也不知是使用了何种法宝竟能将自己藏匿于人群之中,还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他的猜测已经无人在意了,张作清死死盯着人群中久久不见的青年,喉咙哽塞,好似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进去,只觉得下一秒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却又维持着颤抖的嗓子一字一句地念出此前早也备好的书稿。
他终是没有被遗忘,他还是等来了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