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零濯冷得几乎能淬冰的眼神刺在卫鲤身上,后者稳如泰山,八面不动,全然没把他的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这次的纷争经过卫鲤的解释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最后卫鲤去剑冢领罚,在里面待个两日以明心境灵台。而叶淮停也会得到相应的处罚——紫电鞭抽打五百下,二人都不会轻易被饶恕。
这就是他们在学堂内就同门相残的惩罚,否则后来者都有样学样,一个大宗门如何能团结得起来?
这件事揭过不提,宿时漾在卫鲤出关之后,又拎着人耳提面命,叫他日后莫要去招惹他那叶师兄。
卫鲤委屈:“是因为小鱼儿比不得叶师兄好么,师尊还是更喜欢师兄是不是?”
宿时漾手中的糕点都快咽不下去了,当然,这是假的,糕点那么美味,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能同自己手中的美食发泄啊。
他拍了拍手中的残渣,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小鱼儿,莫要如此自卑了,你毕竟是我的弟子,也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在意你还去在意旁人吗。我不让你招惹他,只是你如今实力不够,一昧对上伤害的还不是你自己,真是个小傻子。”
宿时漾摇摇头,郁闷道:“怎的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莫不是学傻了?”
卫鲤原本还破涕而笑傻乐呵呢,现在撇撇嘴:“师尊,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比叶师兄少学几年,若是再给我些时日,徒儿未必不能比得过叶师兄。”
宿时漾就睨他:“你少给为师找麻烦,别再让我操心就是谢天谢地了。”
他捏住卫鲤的嘴,手动使出禁言术:“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你的决心了。你呢,就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就开开心心地学,慢慢悠悠地玩就是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太多,攀比欲也不要那么重,师尊又不求你光耀门楣什么的……”
后面的话卫鲤其实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是看着宿时漾歪起头,朝他笑得明艳夺目的模样。此时落日鎏金全落在他一人身上,那洒落的金芒就好似不要钱一般点缀在他的发间、眼睫上。
衬得这人就像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菩萨。
佛亦有情,佛
亦无情(),众生在他眼中皆平等(),众生皆可渡。
他可是魔啊。
他又为何会信佛?
张作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宿时漾了,因着上次魔修的事,他也多出了不少麻烦事,弄得他焦头烂额,却又不得不抽去一段时间去处理。
期间二人也时常用玉牌传信。
张作清总是会给宿时漾分享些修仙界有意思的事情,后者就当是话本子里头的故事听了,仔细一想还是有那么几分趣味的。
是以,他也得知了宿时漾收徒一事。
此事是天门宗掌门交于他身为大师兄的任务,张作清没办法置喙,只是他近些时日来总是眼皮子直跳,疑心宿时漾新收的那个弟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说不得就是和叶淮停一样狼子野心的家伙。
他并不是特别放心,在忙完了一众手头的事之后,就匆匆赶去见了宿时漾。
此时据他好友收徒俨然过去了一月有余,观他那纯善贪玩的友人平日里对他那小徒弟的夸赞,方知对方跟他那徒弟定然也相处了几分感情来。
思及此,他心中也不免生出怅惘来。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张作清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到了天门宗的地界。
他提出要拜访他们的大师兄,因着自己和宿时漾的关系好,所以在验证了他的身份之后,天门宗的弟子也很快就放他进去。
张作清一进入天门宗,就察觉到了整个宗门的气氛都有些古怪,他原本以为是此前魔修进攻所致,可是看了半天后又发觉不像。
众门人虽说面色看起来微慌,却没有大难临头威胁性命的恐惧,只不过都不敢怎么大声说话就是了。
他眉目微凝,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宿时漾,而是停下来,同天门宗的弟子不动声色打听消息。
一问才得知这种氛围竟然同宿时漾的弟子脱不了干系,当然,之前那个叶淮停也不能置身事外。
上面的人闹矛盾,气氛一直僵持着,下面的人当然也不会好受。
可张作清没能料到宿时漾的弟子居然也如此能作妖,对方不是曾言他的小弟子听话又懂事吗?
传言究竟有几分虚实,而宿时漾所说的又是真是假,是否会只是出于师尊看待弟子的目光呢。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也就只有等他亲自去见了宿时漾和他徒弟卫鲤才能一探真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