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难免有些讶异,应无咎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对一个奴仆竟也有这么好心吗?虽然陆延觉得自己有没有修炼之术都不影响,但多学一门手艺总是没坏处的,更重要的是不能拂了应无咎的面子,真心实意道:
“属下谢尊主赏识!”
应无咎意味不明道:“坐吧,随本尊一起等着,只怕今夜不得安宁。”
陆延应了一声,在桌侧的位置盘膝而坐,他不经意看了应无咎一眼,恰好对着那人戴琉璃面具的右脸,似雾中观花,另有一种清透华丽之美,红衣冶艳,让人目眩。
应无咎忽然扭头,语气低沉,似有不悦:“你看什么?”
他毁了容,自然是不喜欢旁人盯着看的。
陆延一时看入了神,下意识道:“看尊主好看。”
话音刚落,便是满殿寂静,周遭的温度顿时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陆延对上应无咎那双暗沉中透着漆黑的眼眸,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句话落在对方耳朵里兴许不像夸赞,更像嘲笑,大脑飞速思考着该怎么解释:
“属下只是觉得……尊主膝上这柄白骨剑很好看。”
好险,找补回来了。
应无咎冷冷勾唇,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了他,讥讽问道:“本尊这柄剑好看,人却不好看,是也不是?”
那伤疤确实不太好看,不过盯久了好像也还行?
陆延静默垂眸,睫毛阴影浓密,在幽微的烛火旁好似玉铸的人一般,他身上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有瑕疵,与应无咎这个千疮百孔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说出来不怕尊主怪罪,属下觉得您心性坚韧,远胜世人许多。”
他不赞容貌,只夸性情,明明是阿谀奉承的话,却听出了几分真心。
应无咎的语气喜怒难辨:“为何?”
外间为了搜寻细作一片兵荒马乱,陆延却与应无咎在殿内静坐,那些喧嚣的声音遥遥隔开,似一场离乱的梦境:
“人如玉,琢而得之,亦如钢,真火炼之。”
“尊主受血肉剔骨之痛,又经业火焚烧之苦,已成璞玉,心坚如钢,如何胜不得外间那些沽名钓誉的人?”
他这句话暴露了许多东西,引得应无咎似针尖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刺了过来,仿佛要洞穿人心,语气危险——
“你认出本尊了。”()
是的,确实认出来了,毕竟除了七百年前被仙门百家镇压的魔域尊主扶光,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解释应无咎为什么会被业火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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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真是命大,竟然硬生生从那白骨窟里爬了出来。
陆延实话实说:“认出了。”
应无咎忽然靠近陆延,冰冷的气息笼罩全身,丝毫不掩饰眼底浮现的杀意:“你就不怕本尊杀了你?”
不怕,老子能无限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