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不会。”
他冷笑:“谁说它不会,那东西,已经脱控了。”
“我说的,”她神秘兮兮地笑了下,“蝴蝶花种在它的身上呢,它若有异动,我便会卸了它的胳膊!”
幽无命慢慢转动着那对黑眼珠,瞪向她:“小桑果,很有长进啊。跟我在一起,你果然是获益良多!”
桑远远:“……”什么都能往他自己身上夸!服气了!
她笑笑地拱他:“告诉我它在哪里嘛!”
幽无命满脸无奈:“就锁在箱子里。不会伤它。”
“嗯!”桑远远伸出手,拍了拍他手中那份秦玉池的证供:“英明神武的幽州王,这件事,你怎么看?十年之后,有灭世之祸哪!”
幽无命眯着眼睛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一个叫它死一个,来一双叫它死一双。”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暗自沉吟。
幽无命一脸漫不经心,随手把她拽进怀里,拢着她,然后‘刷’一下,把边上那叠厚厚的秦玉池家书扯过来,眯着眼,一张一张看过去。
他带她去捉偶之前,曾吩咐过阿古,令秦玉池给秦州王写家书,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要他重写一份。一整日下来,已写了三十多四十封。秦玉池不是修行者,写到后头,俨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字迹潦草混乱,对秦州王的称呼从‘王兄’到‘大哥’再到‘亲哥’,有一份居然连‘爹’都喊出来了。
先时还端着那么几分风骨,写到后面便是回忆兄弟儿时在一起玩泥巴一起尿炕的事情,求秦州王速速救命。
有关天坛的事,更是翻来覆去不知写了多少遍。
幽无命悠悠闲闲把这些家书全过了一遍,然后用下巴轻轻点着桑远远的发顶,沉吟片刻,道:“有所隐瞒。”
桑远远吃惊地回头看他。
只见这个男人微微挑着一点眉,黑眼睛里闪烁着笃定的光。
“何出此言?”她好奇地问。
幽无命淡定地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那叠家书:“字里行间,足以读出一个人的心性、彼时的状态。秦玉池在我眼中,已是白纸一张。很显然,他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他环着她,从书桌上跳下来。
“让你见识见识,何为攻心。”
他牵住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秦玉池被软禁在一间宫殿里,待遇倒是不差,就是左右两边各杵着一个表情阴沁沁的幽影卫,刀横出一半,左右吹来的风都带上了冰冷的金属气息,令秦玉池那颗混沌的大脑一直保留着三分清醒。
他只能伏在桌案上,麻木地一封接一封写家信。
见到幽无命进来,秦玉池也只是愣愣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垂下头去,奋笔疾书。
桑远远踮脚一看,发现他的字都已经写飘了。
只见幽无命随手拖过一张黑木椅,大马金刀往秦玉池对面一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秦玉池,十三岁之前,曾有夺储之心。奈何资质太差,心性又不坚,洗筋伐髓失败,只得一心依附兄长秦玉泉,虽然不甘,但自知一无是处,便也只能认了命。”
秦玉池握笔的手重重抖了一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抬了起来。
桑远远也颇有些惊奇地望向幽无命——这些东西,秦玉池的家书和供词中肯定是没有的。
幽无命就像一个没有丝毫人类感情的审判者一般,继续用冷漠平静的语气说道:“获知天坛的秘密之后,自卑了许多年的秦玉池,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翻身的机会——武力、地位,这辈子是越不过秦玉泉了,但是若能成为一名‘先知’、‘救世主’,那么,压了自己一辈子的兄长,一国主君,也必须匍匐在身前,求自己救命。”
进入天坛的真实动机被一语道破,秦玉池呆呆地瘫在了座椅中,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桑远远看着这个被道破了心思的人,心中颇有些无语。
难怪在曲家庄看见秦玉池的时候,便感觉此人十分故作清高,端着一副遗世出尘的假仙架子。其实就是个纸糊的,一戳就怂。
在这样的人眼睛里,什么灭世大祸,恐怕根本就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在兄长、熟人面前好好出一把风头,被他们崇敬仰望。
“可怜秦玉池,资质究竟差到了何等地步……”幽无命轻笑,语气嘲讽至极,“拿到天衍镜碎片,竟无法看到任何天机,啧。好气。为何连一个乡野村妇都能窥伺的天机,秦玉池却什么都看不见呢?怎么办,只能把那一家人活活折磨至死,再想办法把曲芽儿引出来杀掉,方能消解心头之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