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年见昔日鲜活烂漫的长女,变成了如今忧郁哀愁的模样,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脱口而?出道:“夕儿,你这些年在?外边受苦了,跟爹爹回……”
“咳咳!”林岁晚大声咳嗽,及时打断他,并委婉提醒道:“爹爹,祖父可说了,做不到的事?情,要少许诺。”
林绍年闻言立时回过神来,终于想起出门前父亲说的狠话:“将她接出宗人府,已?是老夫怜她与?大郎有一母同胞的血缘情分,你若是真舍不得,非要留着她,那便跟她一起除族好了!”
林绍年并不认为自家?父亲是在?开玩笑,因此卡在?齿缝间的“回家?”二字便再也?说不出口。
林绍年低着头,避开了长女殷切的目光,哼哼哧哧地将自家?老爹铁石心肠般的态度简述了一遍之后,才又期期艾艾道:“夕儿,你姨娘如今还在?青州,你若是不愿呆在?宗人府,可以去青州跟你姨娘团聚。”
林绍年从袖袋里掏出五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张位于青州景阳城城郊的百亩田庄的地契,以及一个景阳城内的小二进带两?间商铺的宅子的房契,劝道:“夕儿,你别怪你祖父狠心,说到底也?是因为你之前行事?太过任性的缘故,这些是阿爹的全部私房了,你弟弟妹妹们都用不着,你全部拿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林岁夕盯着自家?父亲,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才弯腰捂着脸哭泣,呜咽不成声道:“我、我的家?人真的都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林岁晚有心想怼一句“不是你先逃婚不要我们这些家?人的吗?”,可见林岁夕哭得实在?凄惨,她到底是忍住了。
情不情劫的先不管,女主说到底也?不过是有些任性,行事?有些想当然的傻姑娘罢了,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也?算是受了惩罚,实在?没必要落井下石。
林绍年同样伤怀,流泪道:“夕儿,你别这样,你如今这身份,去了青州后远离京城才是最好,你祖父与?青州田氏乃旧交,已?经跟田家?打过招呼了,你在?青州没人敢欺负你的。”
林岁晚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无奈劝道:“阿爹,咱们还是先离开了宗人府,再来叙别离情吧,还有,阿姐,姨娘还在?青州等你呢,等过段时间安定下来之后,从青州到京城走水路的话也?不远,就算是走亲戚也?方?便。”
说白了,祖父不过是嫌弃林岁夕行事?肆意妄为,怕她回到府里又开始搅风搅雨罢了,私下里却并不拦着她跟亲爹,以及弟妹们来往,林岁晚其?实也?不介意有她这么个亲戚。
林岁夕大约是想明白了,将林绍年给?她的钱财地契仔细收进了荷包里,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后,才有些怀念道:“这么多年不见,晚晚都长成大姑娘了。”
林岁晚叹气道:“可不是有好几年了么,阿姐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一起离开吧。”
林岁夕还没来得及应好,韩瞻遹却阴恻恻道:“夕儿,你当初不是说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如今也?要弃我而?去了?”
林岁夕面上闪过几分难堪,很?快又恢复自然,她挺直了脊背,似风中的白杨,高大又正直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格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对不起,以及您多保重。”
林岁夕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中带着几分决然。
韩瞻遹恍惚片刻,随后凄然大笑,笑得有些疯癫。
林岁晚:“……”
好吧,林岁晚觉得好无语。
不愿意跟着傻逼坐牢就直说嘛,还要去剽窃别人一首诗,救命!她家?这位女主姐姐真的好会?装!
林岁夕在?镖局护送下,跟着商船离开京城将近两?个月后,林岁晓便从临川府回到了京城,准备参加明年开春后的会?试。
他之前只顶着一个举人的功名,却干着临川府同知的差事?,虽然做得有模有样,可惜那会?儿到底是因为情况特殊,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
如今万民归一,人才济济,林岁晓的举人功名怕是不够用,往后若是想要仕途坦荡,还得再考个进士功名才行。
林岁午在?北伐中立个功,如今已?是玄甲军百户,按照祖父的意思?,他得在?战场上再历练两?年,之后再想办法调来京师营,所以全家?人都来了京城,就只剩他一个还在?北疆,好在?还有卫擎苍、孟元宸等袍泽陪伴在?身边,倒也?不算是孤苦伶仃。
林岁晚及笄这日,亲友都在?,只独独少了她二哥一人。
不过二哥为她准备的礼物倒是老早就托林岁晓给?一起带回了京城,是一匹玉白色的云蹄小马,聪明又可爱,林岁晚喜欢极了,恨不得一日往马厩里跑七八回。
武安侯府如今在?京城权贵里面也?算得上是恩威正盛,不少人上赶着想来烧这口热灶,可却都苦于找不着门路。
如今侯府千金及笄,原本只请了亲朋好友来观礼,却有不少离了八竿子远的人厚着脸皮上门。
户部侍郎的夫人刘氏便是其?中之一,刘氏的太祖母跟林晔亭的祖父是堂兄妹,算是沾着亲,但这亲远得可不止八竿子,怕是得有八里地了。
刘氏这人自来清高,之所以这般厚颜,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家?丈夫的官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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