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解下自己的大裘给他披着暖暖,然后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汤。
“喝汤,我母、阿母说生病了要多喝热汤,这是鸡汤,还能补身体的。”
神慈看了眼这价值不菲的大裘,他的眼神像是镀了一层霜,紧紧盯着她,“为何如此?我能猜到你身份不一般,你不怕我挟持你吗?”
霜捧着汤,也愣了一下。
“……你自己也说你逃不出去的嘛,再说了,万一……你不敌我呢?”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神慈眉头一沉,倒是开始琢磨起她这话的意思来了。
“小姐!小姐!”
神慈喝碗汤感觉嗓子舒服了点,然后听着跟在霜身侧形影不离的小花跑了进来。
她手里抱着个酒坛子,脸上看着万分惊喜。
“小姐,刚刚挖出来的梅花酿,就是去年咱们摘的最早开的一树梅花酿的。”小花把酒坛子塞到小姐手里,本想着她会开心得立马揭开就喝。
霜把酒坛子放到石桌上,对神慈说:“送给你了。”
“小姐?这可是咱们酿了一年的梅花酿,您就这么送人了吗?而且还是个身份低贱的……”
“小花,你出去。”
“小、小姐……”
小花委屈看了霜一眼,但还是往回走离开了陋居。
神慈盯着桌上的酒坛子,问:“为什么送我酒?”
“因为我不喝酒。”
“不喝酒为什么要酿它?”
“我……”霜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然后抱着胸把头扭到一边,“就是学着玩儿的,念在你没法和家人团聚,送你一坛酒,当我好心就行。当然,我要收报酬的,以后再说吧。”
……
风起又停,霜这日留在陋居里和神慈说了不少话。
“你们苍傲原来没有除夕夜家人团聚的传统吗?”
“不是没有,只是很难。”神慈垂眸,转着手里的酒盏,“战事多,每天都会有将士死去,每当过年时,他们的家人都会祈愿孩子们都能回家看看。我的父王……他膝下子嗣多,但是比起孩子,他更看重的是他的这一方江山。”
霜白睫眨了眨,问:“你很讨厌战争吗?那你讨厌抛弃你的父王,讨厌踏雪国,也讨厌我吗?”
“……”神慈看着她的白睫,哈了口热气在自己手上,“我讨厌的只有战争,所以我对牺牲自己来换取和平没有怨悔。”
“我听说你的兄长神慈年纪轻轻颇有苍傲国君的风范,别人都说他凶狠残暴,如果他当了皇帝,一定还会有很长的仗要打。如果是你……好像也能想想,要是你当了皇帝,一定会少很多纷争吧?”
霜说得天真烂漫,又带着些稚气。
“……你呢?你是将军的小女儿?还是王族?”神慈很是在意她这雪白的睫毛,还有那总是拿着头巾包着的头发,“头巾裹着头发,难受吧?要不要取下来?”
“这个不能取……”霜一下子被激起本能的反应,抱住了头,“我、我有点……我病了,这个不能摘下来。”
神慈略收回手,还是有些许疑惑,“你……是巫女吗?”
“是,但是我很年轻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还是个小孩子。”神慈饮尽杯里的酒,看了看阴沉的天,“时辰不早了,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久,回去吧。”
霜跟跟着抬头了看天,这雪下得都没个规律,她不舍地直起身子,最后看了眼自己辛苦摘梅花等了一年的梅花酿,“记得喝完,本小姐可是酿了好久的呢,我走啦!”
……
一只鹰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然后落到神慈肩上。
神慈合眼叹气,将袖子里的白色纸条卷在一块,然后绑在了雄鹰的腿上。
“不会太久了,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