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侗也没闲着,冯弈清领人翻查账册时,他就在一旁吃着茶点察看,美其名曰:他要学习,回去好跟姐夫有个交代。
他姐夫是当今圣上,众官员听了更不敢多言,只能恭维奉承。
连冯弈清也弄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怀疑过是不是皇帝派他来监视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唐,让一个纨绔监视朝廷命官?实在离谱。
殷侗不是为了监视,他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捡条大鱼。
郭同知抄家流放,数以百万计的金银家产被押送回京入国库,此案他功不可没,皇帝已在密信中应承他,从郭同知抄家得的银子里抽三分之一用做军费。
扳倒一个大官半年的军费就有了,要是再多扳倒几个,往后几年的军费就都不用发愁了。
可惜自郭同知出事后,镇江府众官员都谨小慎微,生怕下一个遭到清算的就是自己。
一晃眼,到了年二十九,府衙年三十封印,这日官吏们都在梳理归档文书,等年后开印再继续盘查。
引墨赶了一夜的路,城门刚开就直奔殷侗居住的宅子。
殷侗晨练结束在用早膳,引墨把卖香醋的进度汇报给他听,又说了林珑的安排,最后掏出林珑给他的猪肉脯。
“这是林娘子让我带给公子的。”自上次挨了顿罚,引墨可算明白了,但凡是林娘子给的东西,一定要告知公子才行。
殷侗拆开油纸包,蜜色的猪肉脯香甜诱人,他拿起一块就着粥吃,待咽下,才问:“她有带什么话给我?”
引墨莽直:“没有。”
“让你带信过来了吗?”
“也没有。”
屋内的气氛骤然冷沉,后知后觉的引墨悟出点什么,忙找补道:“瞧我这记性,林娘子问您在府城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殷侗拿眼神看他,像是在说:还有呢?
引墨摇头,又奇怪道:“公子出来大半个月,也没让人捎信给林娘子啊。”
殷侗微怔,似乎才意识到他的轻忽,当即改了安排,“今日不去府衙了,收拾东西回十塘村。”
***
年二十九,贴对联。
生产车间和仓库的对联由黄家父子负责,宿舍楼则被林珑交给丫鬟们。
宝珠手巧用昨日剩下的红纸剪了对鸳鸯,福宝算账的空隙看了一眼,笑道:“你就该多剪一对,在姑娘的窗户上贴一对,在恩公的窗户上也贴一对才好。”
“偏你最促狭,”林珑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在账本上写字,“就算贴了他也看不到。”
福宝侧身偏近林珑,“恩公他不回来陪姑娘过年吗?”
“不知道。”林珑平缓说。
福宝小声把从引墨那里听来的说给林珑听,不免忧心道:“姑娘,恩公是庶子,不受家里重视,你以后要是嫁过去再受苦可怎么办啊?”
林珑说:“他是庶子,我才敢和他有私情。”
不受宠的庶子,在世人眼里不算好归宿,但在她看来,对家族失望的庶子更不易受家族挟制,若他愿意,可以和她独自关起门来过日子。
丫鬟们贴好对联,请林珑出去看。
宝珠果然多剪了一对鸳鸯贴在殷侗窗上,林珑笑道,“有过年的感觉了,”转头看到空落落的屋檐,虚指檐下,“要是在这里拉一条绳,挂上一排灯笼,肯定更有年味。”
聚宝附和道:“咱们买的红纸还有多的,不如现做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