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没把她放在眼里,慢悠悠离开水榭。
福宝被气哭回了谢姨娘的院子,谢姨娘知道前因后果后更颓然了,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局,一旦林珑离开侯府,就又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原本身子有些好转的谢姨娘,因为这件事,病情又加重了。
在福宝无计可施之时,京城坊间冒出一条流言,原是酒楼说书先生讲了一个女人下嫁为丈夫前途出钱出力,最后丈夫朝秦暮楚被抛弃的故事,结局是女子人财两空。
台下看官听着听着,就说起前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一件稀奇事。
说是临江侯府佟家世子和离后,他岳丈家隔日就派人上门取回嫁妆,要是正主拿回的倒也罢,偏偏是嫡母做主收了她的嫁妆,充做公用,现下正主派人来拿却怎么都要不回来。
出嫁女的嫁妆属于私人财产,这是官宦世家默认的规则。
因为要脸,有体面的人家是绝对干不出侵吞出嫁女嫁妆这种事情的。
八卦传播的速度很快,不到两日,外界基本都知道林家私吞出嫁女嫁妆的事情,那些夫人在宴上聊到这件事,没有一个不面露鄙夷的。
外头的评价传得更是难听。
林父下值时,同行的同僚忍不住劝他,“善道,若是手头紧就跟我说,侵占出嫁女的嫁妆太不像话了。”
林善道一头雾水,他原就察觉到这两日同僚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听了这话,更加不解。
他什么时候侵占出嫁女的嫁妆了?
同僚见他真不知道,好心把外头的流言跟他说了一遍,“我知你近来因新政改革事忙,顾不到其他,我是信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三人成虎,流言可畏啊。”
林善道谢过他,匆忙赶回家。
近来天气越发寒冷,赵氏头风发作,在床上躺了几日,没去参加宴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在林善道怒气冲冲闯进来质问她的时候,她片刻没反应过来。
“老爷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赵氏让嬷嬷扶她靠坐在床上。
林善道从宫中出来后,让人在街上随便一打听,就全知道了来龙去脉,可见这事传得多深,“我好好的官声、名声全让你给毁了!”
赵氏没被他的怒吼声吓到,反而被他话里的意思惊到,“老爷何出此言?”赵氏很在意林善道带给她的脸面,容不得有失。
“你不知道?”林善道冷声质问。
“不知。”赵氏使了个眼色让嬷嬷去请林兰过来。
林善道懒得跟她解释,直接命令道:“把林珑的嫁妆还给她,我林家还没穷到要侵占出嫁女嫁妆的田地。”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林善道数落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改掉你那势利的臭毛病,商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说得太狠,直戳赵氏的心窝子。
商户女嫁书生,天然矮人一头,是她这辈子最过不去的心结。
赵氏暴怒,顾不得头疼,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林善道你什么意思,当初你家没钱花我嫁妆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是商户女,我就知道……”
“自从你纳了谢氏那个贱人之后,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那会吟诗作赋的前未婚妻,”赵氏的理智被怒火占据,口不择言,“也就谢氏蠢笨,以为你真心喜欢她,殊不知她也只是个替身。”
谢姨娘是林善道早年外放时纳的妾,出身小吏之家,从小知书明理,在世人眼中地位比商户高上许多。
这些年赵氏打压她、刻薄她生的儿女,就是因为嫉妒她的出身比她高,心里不爽快。
“你……你这个……”林善道气得指着她的手在发抖,“蠢妇!”
林善道懒得和她多说,甩袖离开,出门前,碰到急忙赶过来的林兰,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娘,你怎么把爹气成这样了?”林兰被父亲甩脸色很不高兴,进屋见到赵氏瘫坐在地上,又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就闹成这样。”
赵氏双手扒在林兰身上,身子靠着她痛哭,“兰儿,你爹果然嫌我是商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子凭母贵,林兰的脸色也很难看,“娘,好好的,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赵氏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谢氏生的那个女儿,你爹让我把她的嫁妆还给她,说外面传得很难听,我害了他的官声,兰儿,外面到底传了什么话?”
林兰这几日没出门,也不知道,扭过头看向嬷嬷,示意她去前院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