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湾城里,赵老头对这一切都觉得很陌生,又感觉非常的不自然。他以前倒是也去过其他地方的城里,元州的城市可不是像湾城这样,可不是如此的一副光景。这让找老头感觉陌生,有一股很大的疏离感。
赵老头是和自己的孙子一起逃荒来这边的,或者说,他们是被士地给逼到这边的。元州遭遇大灾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新一轮的兼并与列斯泽克谠扩张而带来的迫害。不少地主和士绅恐惧于列斯泽克谠的名声,纷纷收紧权利,将士地抓握的死死的,并且进一步兼并士地,压制村内自由农,尝试在农村里建造自己的个人王国。
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元州的各个村落,也正因此元州的斗争形势极其严峻。那边的同志们开始随着形势而飞速进化,基本上都打扮的和当年炎明探索队的牛仔一样,身上揣着枪,下乡三五个同志骑着高个大马,一遇到风吹草动就立刻做好交火的准备。那边那是真叫一个民风彪悍,说打架那是真的会打起来的。
当然,唐汉两州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现在这边甚至连列斯泽克社区或者国家谠社区都出现了,这个社区基本上都支持列斯泽克谠,就不欢迎其他社区的人,那个社区都支持国家谠,就排斥其他社区的人。塔奇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亚美利亚的六七十年代,这就是趋同进化?难不成亚美利亚的政治风气必然要朝这个方向发展?
村里的地主老爷说他去接了列斯泽克谠的施粥,怀疑他有通列谠的嫌疑,直接撕了租子契让他滚蛋,不许他继续种庄稼了。每到想起这件事赵老头就觉得很冤枉,他总不能活活饿死吧?地主爷说家里没余粮了,官府的施粥一天也稀的和水一样,他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吧?难不成活着还有错了?人家列斯泽克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但是又能咋办呢?无非只能忍气吞声,打破牙齿和血吞罢了。地主爷死活不肯租地,元州那边又是一片凋敝,还能有什么活路呢?就去唐州碰运气吧。好在人家列斯泽克谠的小伙子们给了两块钱路费,让他一路撑到了这边,走到了湾城脚下。按照赵老头的朴素价值观,以后小孙子长大后高低得报答人家,怎么说也得报答报答人家列斯泽克谠和那个塔奇米先生才行。
湾城,紧紧挨着印京的大型城市,深受列斯泽克谠主义熏陶的第二根据地。这里的议会投票列斯泽克谠的票数能高达百分之六十,一谠投票基本上就可以影响湾城的方方面面了。也正因此,这里受列斯泽克谠主义的影响很深,有不少新官员干脆就是列斯泽克谠员,从自己做起影响湾城的方方面面,逐渐将这里改变成列斯泽克谠的大本营,进可攻退可守的第二城市。
全国性质上列斯泽克谠确实是只占了32,但是在唐汉两州的多地地方上列斯泽克谠却是经常能过半。也就是说,国家上列斯泽克谠虽然不能影响全国,但是地方上却可以实现深刻影响,打遍唐汉两州无敌手。只不过列斯泽克谠的成员多比较年轻,政治斗争经验不足,很难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这才没有全盘接管地方,彻底改造社会。
按照民生谠等小谠派的说法,塔奇米的列斯泽克谠还是很讲理的,毕竟当年王安石可不是这样按规矩来,而是直接将各级部门都插上自己的学生门徒,直接安插自己的派系进行发展。这么一看塔奇米的列斯泽克谠好像确实是要温和很多啊,最起码没有仗着塔奇米的权力就去肆意攥取权力官职,做事还是很克制的。
出入的人群如流水一般。赵老头非常谨慎的牵着孙子的手在城里慢慢的走着,这里的风气给他一股大不相同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知道没走错路的话,他甚至以为这里就是印京,全亚美利亚的首府,最繁荣的城市。
看看这整洁的路面,没有一点泥水,连污浊都见不到。要是没人说的话,他甚至怀疑这里是某个老爷的后花园。看看街上的人,在元州随处可见的乞丐几乎见不到,街上到处都是赶着去上班的工人或者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看看那些工人的面孔,虽然说不至于说是笑着走路的,但是看起来像是挨饿的人很少,或者说非常难见到。别管他们是不是疲惫,是不是劳累,至少以赵老汉的经营来看,这些小伙子都吃的很不错,没有说饿过肚子。
这可真是奇妙,元州那边一片凋敝景象,怎么唐州这边却是欣欣向荣呢?看这边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灾这一说。赵老汉自恃也多少有点见识,却在这边的老百姓脸上看不到愁苦和苦中作乐这两种情绪。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一些不同的光彩,一些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采。
“爷爷,我饿。”小孙子弱弱的喊道,赵老头又是一阵心疼,自己这个小孙子命真苦,儿子打仗去没能回来,一点抚恤费还被县里的老爷给贪了去了。按理当年方国公制定的律法,牺牲的战士的家眷每个月应该都有补偿,可是这又是什么年头呢?你去找县老爷要,人家指不定一棍子就把你打出来了。
“死了也是白死,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赵老汉感叹道。
“乖,等会爷爷给你买两个窝窝吃,先等爷爷办完事。”
“打扰兄弟,请问暂住衙门在哪,我是打元州那边来找工的,得先办张暂住证,请问能劳驾指个路吗?”赵老汉对路边一位挑着担子的汉子弯腰笑着询问道。
“暂住衙门?现在改名了,叫暂住办了。”那位汉子也乐呵呵的回答道。
“你就往北拐,有个牌子刷红漆的房子就是。瞧这孩子,饿了吧,给个果子吃。”汉子从筐里挑出一个杏子给赵老汉的孙子说道。
“使不得,这样一个杏子少说卖个四五文(毛)呢。”赵老汉连忙说道。
“这有什么,穷人帮穷人还不是天然的道理,看到其他兄弟有难,怎么能不拉一把呢!”汉子哈哈大笑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