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的消息,无非是什么口供,或是别的轻而易举容易被推翻之物。这些东西在案堂上,仔细追究来源,真实性根本站不住脚。
但燕羽衣送来的这些东西不同,时间地点,货物详情记载鱼鳞册子样样不少,需要什么便能从检索中立刻查阅。
洲楚仍需缓冲之机,西凉只是被打败,并非战胜。
“我们要回家了。”萧季沉拍拍遂钰肩膀。
“大都呢。”就算回鹿广郡,遂钰也无暇去问大都怎样,战损伤亡,将士们的抚恤金,处处都是善后。他扎进营里脚不沾地,复命大都的书信也都是萧季沉在管理。
萧季沉勾唇,笑道:“鲜国大捷,父皇也要回来了。”
“过不了多久,鲜国便作鲜州,归入我大宸版图。”
第147章
临行前,南荣王府族人的葬礼如期举行。
按理说未被赦免的罪臣,并不被允许从停尸间拉出来埋葬,遂钰不知此行离开鹿广郡,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故乡。
又或者在大都定居,不再抵达鹿广郡。
这里或许是他一时的美梦摇篮,如今梦醒,便不该做那等无谓的妄想。
为避口舌一切从,南荣步栖哭得伤心,几次险些哭晕,遂钰学着母亲的样子伏在床头安慰。
如今他竟也做了前人之事,却无人再来安慰他自己了。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星也河滚滚洪流从不停歇,每日都是新的河水,新的晨曦,周而复始,更迭不待。
王府族人排着队,根据姓名笔画下葬,就算是王爷也不例外。遂钰听到远处传来啜泣,声音不大,却惹得许多强行忍耐心情的士兵们闷头哭起来。
“南荣臻还活着,南荣绘也在,南荣王府便不算真正被击败。”遂钰手捧骨灰坛,偏头对萧季沉道。
萧季沉:“不哭么,现在哭不算丢人。”
“哭。”遂钰垂眼,哭给谁看?
眼泪留给身边至亲之人,如今父亲母亲便在怀中抱着,被将士们簇拥下,他哪敢掉一滴泪。
并不被众望所归的人,蓦然踏上兄长曾经走过的道路,除非比他做得更好,否则很难服众。
信任并非朝夕可养成,遂钰深知自己现在不过是消耗上一任南荣王所遗留的信任,若想真正培养属于自己的军队……
思及此,他掀起眼皮,目光悄无声息落在萧季沉身上。
作为未来新君,萧季沉会允许南荣王府重现荣光吗。
萧季沉看似仁慈,实则是个比萧鹤辞更冷酷的人。因为冷漠,对感情保持敬而远之,所以无论谁举起刀砍向他,他那不存在的软肋都只会化作坚固。
是个难缠却表现得面柔心软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