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弃脚上塑料小花盆几乎舞出残影,勉强“嗯”了一声,抓下头上小粉花强塞进胸前口袋,忽然感觉衣服里似有什么正在晃动,不由愣了一下。
不是吧,这个时候……
不等他细想,他们已经快要冲到一楼中庭的另一头。偏在此时,急着逃跑的大白熊忽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停下脚步,转头想往其他方向跑去——徐徒然怀疑它是不想给他们开路,当即啧了一声,亮出手中石矛。
“往哪儿跑!”她毫不客气地在别人的地盘上威胁起了地头蛇,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荡,又给添了一千的口口值;而那大白熊,还真被她给吓到了,立刻收回了脚步,捂着脑袋继续往前跑去。
而随着它逐渐靠近,原本密不透风的墙壁上,也终于显出不同的模样——
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呈现在徐徒然跟前,门扉没有关严,缝隙内透出外界的白光。
“不能让它先出去!”杨不弃立刻道,“它一走门就关了!”
“我知道!”徐徒然头也不回地说着,拽着他手腕的手微微收紧,手中石矛如同权杖般往前一点,一堵冰墙拔地而起,正好拦住白熊前行的路上。
白熊看着就不太聪明,一头撞上,晕晕乎乎。徐徒然趁着拖着杨不弃往前赶了几步,赶在所有熊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推门,闪身而出!
因为杨不弃行动不便,她本想将他先推出去,然而就在她准备调换顺序的刹那,杨不弃忽然皱了皱眉,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先推了出去。
脚踩上外面落叶的瞬间,徐徒然还有些茫然。她转头往后看去,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门后似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掉落声,跟着便见杨不弃神情复杂地从里面闪了出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徐徒然警觉地往里看了看,才刚探头就被杨不弃拉开,“你是不是有东西掉了……”
“没事,不要紧。”杨不弃说着,拉着徐徒然躲到某棵树的后面,见对方依旧一脸在意,想想还是解释道:“是从我身上掉的胸针。”
徐徒然微微瞪大眼:“现掉的?”
“就……我不太一样么。”杨不弃将她往里拽了拽,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总会时不时掉一些胸针下来。”
徐徒然正色:“那得捡回来啊。这和记忆有关的,很重要的。”
“不用,我说了我不一样。”杨不弃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该忘的我在进来之后就忘了。剩下的,不管怎么掉,都会再想起来的。”
一遍一遍掉落的胸针,重复出现的标签化文字,对他来说,反而更像是在不住强调某些事情——或者说是鞭尸。
杨不弃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按说,人类进来就会丢失记忆,可憎物进来不会损失记忆。偏偏就他,要掉不掉,还被反复鞭尸,也不知这算不算对他现在身份的一种讽刺。
思及此处,杨不弃拽着人的手不觉松开了些。徐徒然却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再多说,反抓紧了他的手,沿着当前的道路,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的不远处,那只白熊终于从行刑场的门里跑了出来,捧着脸颊一路跑远。行刑场的后门随之关闭,再没其他熊出来。
徐徒然见没人追出,更放心了些,边往前走边杨不弃道:“你之前说,你是为了一个真相来的。那你知道你具体要去哪里吗?”
杨不弃摇了摇头:“我只能感觉到,现在还没到。”
他看了眼徐徒然:“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继续往前咯,还能去哪儿?”徐徒然理直气壮,“据我所知,其他人目前所探索到的最远的地点,就是虫子博物馆。我觉得有必要再往更深处看看……”
“虫子博物馆?”杨不弃蹙了蹙眉。他是以非人身份进入这里的,没有拿到过导览手册和地图,也没有和人接触过,对景点的了解还没徐徒然多,“那你知道要往哪里走吗?”
“不知道。但看着应该不远吧。”徐徒然说着,往斜前方指了一指,“我觉得那个有兔子雕像的地方就很像。”
杨不弃:“……”
……?
他顺着徐徒然所指的方向看了眼,又看了眼。
旋即不解地转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雕像?”他神情微妙,“哪里有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