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诸天的轮廓!
立在时空天堑上,隔着茫茫诸世之外,这还是苏乞年第一次见到诸天的真形。
并不是想象中的浑圆如鸡子,也并非是一片漂浮的宏大世界,苏乞年眼中浮现一抹异色,因为此刻看来,诸天更像是一株嫩芽,生长有多重叶片,通体缭绕着一层白茫茫的雾霭,朦胧中透着沧桑,但沧桑中似乎又蕴藏了无限生机。
念动间,苏乞年勾动道血,映照无尽时空,目光穿透那缭绕诸天的白雾,他看到了六片叶子,每两片叶子并蒂而生,只是其中四片已经枯萎,尚且完好的两片叶子在最上端,他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
“天界在上,浩瀚星空在下,那缔结两者的茎脉深处,似乎是天柱的轮廓……”
苏乞年若有所思,若是这一对并蒂的叶子,承载着浩瀚星空与天界,那么下方的两对枯萎的叶子,是否预示着前两个寂灭重生周期,曾经的蓬勃与灿烂不再,在寂灭大劫中尽数消亡,重生之后,再无过往痕迹。
诸天真形显照只在瞬息之间,哪怕苏乞年以道血映照,窥见真实,那朦胧的白雾中,也很快泛起淡淡的金芒,隔断一切感知。
与此同时,一股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像是自诸天升起的季风,席卷过天人两界,蔓延过诸世之外,最后将整座时空天堑淹没。
“究极土壤,出世了!”
一片又一片时空湖荡起涟漪,有至上者的声音响彻无尽时空与混沌中,传遍这座古老的堤坝上,继而,一道又一道超脱光韵腾起,神圣而威严的气机复苏,象征着历代道祖与道尊齐动,还有天堑一角,那座被道湖环绕的世外道山上,冲天的道韵,像是一根斑斓的天柱,捅入无尽时空中,有绚烂的道雨垂落,伴着难言的超脱气韵觉醒。
冥冥之中,苏乞年挑眉,像是看到了一只又一只足以挤满一重又一重大宇宙的道蝉,褪下蝉衣,挣脱旧窠,那足以覆压多重宇宙的蝉翼扇动,响起大道之音,腾起羽化之光。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韵,来自世外之地的羽化强者,这是时空主藤上对于至上强者的称谓,再念及那神秘女子所言,在上个寂灭周期,诸天内的绝巅人物,未必没有接触过来自时空主藤上的生灵,至于是何种方式与途径,就不得而知。
下一刻,苏乞年抬脚迈步,时空内外皆同力,他像是踩踏着时空的脉络,无尽混沌缔结大道,自其足下延伸向诸世之外,指向天界圣土。
各脉诸族很多道主心生摇曳,眸光震动,看时空天堑上那复苏的一股又一股超脱气机,那是历代道祖与道尊,此刻几乎全都动身,赶往诸天内,欲采撷究极土壤出世后的第一份造化,还有一些年岁不是很大的道主,虽然很低调,但还是隐藏不了行迹。
即便身入诸天内,会遭到诸天意志的排斥,超脱意识也极易被扰乱,但只要凝炼的超脱道韵,在诸天内有迹可循,存在于万道汪洋中,那就足够了。
“孕育究极进化的土壤,于我等所在的这条时空枝蔓而言,的确是亘古未有的造化。”
“只是诸强争霸,这个寂灭周期内,无尽岁月存活至今的古老生灵们,为了究极进化,到底还能保持几分清醒,或者说,我们的这些列祖列宗们,到底会引领我们的族群走向何方,是绝巅,抑或是……深渊。”
一些活过了数十上百纪元的老辈道主彼此交谈,语气都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意味,自一百多年前,得闻诸先天神魔来路不正后,他们对于血脉源头的尊崇与敬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缺口。
通往诸世之外的路,除了茫茫黑暗,就是斑驳陆离,交织着各种混沌道韵的时空雾霭,沿途各种时空牢笼都空空荡荡,那些曾经被囚禁的时空生灵,全都无迹可寻,当年那场震动时空天堑的越狱事件,以及造成的流血惨案,苏乞年有理由怀疑,是出自上个寂灭周期的生灵之手,或许是那神秘女子,也或许是那些尚未露面的未知存在……
苏乞年的脚程很快,与当年的时间、虚空两位道祖相比,也逊色不了几分,更兼他勾动时空内外一切伟力,就算是回归天界,也不会受到诸天意志的压制,一切规则秩序,都将为他所用。
诸世之外茫茫无边,同样存在着极其罕见的,游移不定的时空裂缝,通过这些裂缝,可以到达所谓的道外之地。
时至而今,苏乞年早已明白,所谓的道外之地,更像是时空枝蔓上延伸在外的极细微的毛孔,虽然不能抵达时空主藤,却也可短暂脱离,遥感主藤伟岸道韵,甚而衍生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神异。
倏尔,苏乞年若有所感,止住脚步,世外之地灰色大雾弥漫,这是一种深层次的混沌雾霭,非至高体魄难以长存,不过此时,这片世外之地的灰色雾霭,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伟力禁锢了,看似漂浮不定,内里却早已被惊人的超脱之力充斥。
“出来吧。”苏乞年淡淡道。
“映九枝没有看错,你果然在摹刻时空主藤,欲辟永恒之路。”
有清冷的声音响起,灰色大雾中,浮现出三道身影,一头巨蟒,却生有前所未见的湛蓝鳞甲,头生水晶双角,它看上去雍容且瑰丽,神圣而迷蒙,像是不存在于现世之中,但蟒身不是一般的庞大,横亘在那里,足有数十里长,这不是法身,而是真实的本体。
在巨蟒一侧,是一尊巨人,同样能有数十里高,他拥有比天铁更坚固的肌体,上面铭刻着各种淡金色的纹络,像是道纹,又像是神秘的图腾,在那光洁的头顶上汇聚,点燃熊熊的金色烈焰,这诸世之外的混沌雾霭甫一临近,就被蒸腾成虚无,这是一种彻底的焚化,并未回归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