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明王极恶相出,在照弗婆提洲的东海上大败降三世,海啸甚至震动了万里以外的须弥山山脚。
随后凤凰离开三十三重天,再一次下降地狱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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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回到不周山那座小木屋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全身白袍被海水打得透湿,和黑发纠缠着紧紧贴在身上,显得非常清瘦,肩膀甚至只能看见骨头。
他
屈膝坐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冰雪般美丽而毫无生气的雕像。
周晖拿干布递到他面前,然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周晖于是把他身上湿袍轻柔地脱下来,他也不抗拒,很顺从而沉默地穿上干衣服。
那是周晖的灰色外袍,在凤凰身上显得尤其大,领口那儿空落落显出一段格外凸出的锁骨。周晖拿干布慢慢给他擦头发,很小心不牵扯到发丝,问:“疼吗?”
凤凰摇了摇头。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凤凰沉默良久,直到周晖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才听他轻轻问:“你喜欢莎克提么?”
周晖放下布,半跪在凤凰面前,仰头看着他认真道:“我希望你不要娶她,我爱你,不想让你回天道……”
凤凰的眼睛尾梢很长,稍微有一点上挑,目光流转时显得很潋滟。但当他静静盯着一件东西的时候,往往又非常专注,仿佛此刻世上除了这件东西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存在了。
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一点杀气都不带。
这样的目光,很容易让人忘记他清空过血海,踏平过地狱,一箭射死过大阿修罗王;那么专注又沉静的注视,很容易让人情不自禁的深深坠入进去,仿佛连灵魂都要溺死在里面了。
周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握住那双湿漉漉的手,仿佛那天求婚时一样郑重,问:“您……您爱我吗,我的殿下?”
你爱我吗?凤凰想。
那种叫意的东西,又能在满地狼藉的惨淡现实里,保留多久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突然袭上心头,就像他认识周晖以前,在日复一日孤独的宿命中那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对命运的倦怠一样。
凤凰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在周晖面前对莎克提祭出极恶相本来是抱着破罐子破摔一样的冲动,清醒后本来很想试探周晖的看法,但突然而然的,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周晖密切注视着凤凰的神情,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你还在意雪山神女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须弥山——”
“……不,”凤凰顿了顿,低低道:“没有关系。”
反正……也不会永远是我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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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终于放弃修炼魂魄的缓慢进程,再次来到不周山后,他开始用封闭六识的方式抵挡来自无色天的神智操控。
直到很久之后,那都是周晖生命中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并不是说凤凰就像尸体一样和他完全没交流了,事实上凤凰封闭六识大多数时候是在床榻上,虽然灵台还在,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顺从的傀儡娃娃一样任凭他摆布。
周晖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心里很不好受。
他不知道凤凰为什么会答应他,为什么会为了他从高高在上的山巅神殿下降到四恶道,为了他忍受地狱血海燥热混乱暗无天日的生活;就像他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凤凰宁愿封闭五感,也要沉默而温顺地,忍受他显而易见并不受欢迎的亲近。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凤凰还是很依赖他的怀抱,甚至比以前还要渴求火热的肌肤相贴。
有时看着他闭着眼睛沉沉睡去的样子,周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其实是很希望自己待在他身边的。仿佛他甚至连自己给予的一点点疼痛,都格外珍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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