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喝得多,说得也多。
说陈一然这人太狠,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大家都以为他是被拐卖到寂庄的,其实不是。”林薇说,“他跟我说,小时候他亲生父母对他不好,动不动就打骂。有天碰上人贩子进村,他就把自己卖了。他说,到了一个没有儿子的人家里,兴许他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也确实如此,他那在寂庄的养父母将他看成眼珠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卖血都要给他买肉。”
说起分手的原因,林薇自嘲道:“他一心想出国留学,学校有交换生名额,他报了名,通过后才告诉我。今年五月就走,为期两年。我青春短暂,怎么被他凭白耽误两年。”
话虽如此,向阳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难过。
其实林薇不是不能等这两年。
是她和陈一然的年纪差了八岁,修成正果的希望渺茫,不如趁还没有深陷进去的时候,早早放弃,及时止损。
说完陈一然,就提到了江寄远和江家。
林薇说:“我表哥和朱明莉的婚事估计会黄,江氏面临破产,如今清算资产,连祖宅都保不住了。”
她手里握着一听刚开的啤酒,醉意微醺地道:“向阳,你别再怪我表哥了。那个项目的事情,他骗你,他不是为了江氏,而是因为□□五千名员工和那些买了江氏楼盘的几千位业主。江氏垮了,这些人就没有家了。”
“前些天,那些业主和供应商去江氏总部大楼闹。我表哥把名下的车房都抵押出去,信用卡也全部套现,还了最需要钱的几个供应商部分货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和朱明莉的婚事黄了,没有把自己一辈子都填进去……”
再后来,向阳也喝多了,记不清林薇说了什么,只记得两人碰了一听又一听啤酒,林薇抱着一个抱枕,蹲在窗台上喋喋不休地说情话。
直到月亮躲进云层里,林薇终于停了情话,摇摇晃晃走进客卧。向阳也起身回房,枕着星辰入梦。
梦里风雨喧嚣,她站在洛水镇那个公交站下,有人撑伞走来,和她擦身而过。
次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向阳睁眼,捻去眼角泪痕。
宿醉过后,伴随而来的是剧烈头痛。
她按着太阳穴,半晌才缓过神。
随后她起床,走出卧室,客厅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不见林薇的身影。
客卧里也没人。
最后向阳是在厨房里发现林薇留了张纸条,贴在微波炉上。
“给你点了份淮山排骨粥,记得热一下再吃。”
向阳把粥放微波炉里,转身去洗漱。
洗漱好,粥也热好了。
她端去餐厅吃的时候,林薇来电话了。
“醒了吗?”
“醒了。”向阳拿勺子敲了下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你回去找陈一然了?”
“哪能呢。”林薇说,“之前我跟你说程斐然要到黎城开分公司,现在他和厉雅到黎城了,我尽尽地主之谊,去火车站接他们。晚上你也过来一起吃饭,大家两年没见了,正好聚一聚。”
晚上没什么事,向阳便答应下来:“好。”
到了晚上,向阳按林薇给的地址开车过去,那是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她停好车,刚进门,就有迎宾员上前领路,带到露天小院里。
院里已经支起炉子,炭火烧得通红,正烤着半只羊。
林薇、程斐然和厉雅三人已经到了。林薇和厉雅坐在餐桌旁闲聊,程斐然围着那半只羊,任劳任怨地上着调料。
向阳走过去,“咦”了声:“这烤羊的,是程二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