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年纪轻,但他是贵客名单里的头一位。
人还没到场的时候,后花园那边的宴席就专门留了个主桌的位置给他。
只因他在前阵子表露了一点对□□投资的意思,江寄远的父亲就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候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生怕怠慢了他,连唯一的侄女都打算卖给他。
后花园这边的宴席,氛围和前边宴客厅的热闹完全不同。席间虽也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却还是和平常的应酬饭局一样,聊的都是生意。
顾时砚进来,坐了不到两分钟,那位急缺钱的江董就已领了好几拨人过来敬酒。他借口没带司机回去要开车,以茶代酒回敬一圈,江董满面笑容地受下了,不敢有抱怨。等江晓雨露面,江董笑容才收了几分,看似玩笑实则责备地道:“一晚上去哪儿野了,怎么能让顾总一人应酬。”
后来再有人敬酒,江晓雨便要替他喝。
顾时砚不喜欢江晓雨,却也见不得女生替自己挡酒,伸手接过那杯酒,自己喝了。
顾家家教严,他从到顾家那一天起,就被教育要对女士绅士礼待,尤其在酒桌上,千万不能勉强女士喝酒。
不料他这举动,落在江董眼里,却又成了他对江晓雨偏爱的佐证。
江董脸上的笑容都快盛不下,态度和蔼地对江晓雨叮嘱道:“你好好陪顾总在家里逛逛,我去招待一下陈总。”便带着人往陈廷盛那一桌走去。
年轻男女,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能关系更近一步。
江晓雨听懂了伯父的潜台词,转过头,眼神含羞带怯地看着顾时砚:“顾少,要去逛逛吗?”
顾时砚看了眼陈廷盛,对方举着酒杯,不着痕迹地朝他遥遥一笑,微微点头,那意思是他大可放心走人。
他便点头说好。
江晓雨面上顿时一喜,她粘在顾时砚身边这么久,看似关系亲密,其实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
顾时砚只是在人前给足她体面。
两人离开后花园,转入了一条抄手回廊。
廊下挂着灯,晚风轻拂,灯也跟着飘来荡去,院里的树影花枝朦朦胧胧,颇有一种梦幻意境。
十分适合花前月下。
顾时砚单手插着兜,走了两步,便停下来,道:“刚才喝了酒,现在有些上头,我站一会儿醒醒神。”
江晓雨低声问:“那我陪您说会儿话?”
问归问,其实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委婉道:“不用,我独自静静就好。”
江晓雨面色难掩失望,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遭到顾时砚的拒绝了。
“那行,您有什么需要,到时候再联系我。”江晓雨勉强一笑,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两道人影从前厅的方向走来,领头的那个顶着一颗光亮的脑袋,相貌凶悍。
是朱明莉和她爸朱深。
朱深眯着眼打量顾时砚,“晓雨,这位是?”
“是顾少。”
“顾少?”朱深脚下一拐,朝顾时砚这边方向走过来。他早听闻顾时砚的名头,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趁着今晚订婚宴,朱深本想借机攀交,谁知顾时砚来得太晚,他又忙着交际应酬,一个晚也没和顾时砚打上照面。
谁知竟在这里遇上了。
待走近了,朱深微微抬眼,看清顾时砚的相貌后,已到嘴边的客套话却瞬间凝噎,瞪大眼睛,像是活见鬼一般:“你你你……”
“你”了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时砚抿着唇,面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但旁边的江晓雨,却能敏感地察觉出他此刻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并且是因朱深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