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向阳吹干头发进卧室时,顾时砚已经睡着。
他是侧身睡的,手搭在另一个枕头上,明显是在给她留一个位置。
卧室的灯都关了,只剩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侧脸上。灯照梦中人,总是分外温柔,连那层透窗而入的月光都识趣地退了几步,没近他身,以免惊醒他。
向阳静静看了他几秒钟,方按熄床边的台灯,躺下,披着月光阖上眼。
大概是身边人的呼吸沉稳,又或者是这一天耗费精力太多,她一闭眼,睡意便袭来,不容她再挣扎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意识已经沉入混沌中。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至后半夜,向阳被渴醒,意识昏沉地想要起床倒水喝,不想在她睁眼的刹那,一个漆黑的身影映入眼帘,将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吓得把头往后一仰。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床头上。
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痛意也随之而来。
而那身影仍旧纹风不动地坐在床边。
向阳捂着脑袋,睡意消散,总算分辨出这身影是谁。
“顾时砚。”她连名带姓地喊,语气里带着一缕被惊吓后的急恼:“这么晚不睡觉你坐着干什么?”
顾时砚背着月光,五官藏在昏暗中,瞧不清神色。大约是听出了向阳声音有些哑,他按亮台灯,不发一语地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向阳。
等她喝了半杯水,他才开口:“我做了个梦。”ban
向阳捧着水杯,等了半晌他也没下文,忍不住问:“梦见了什么?”
顾时砚慢吞吞地说:“梦见我睡醒后,天光大亮,你已经走了。”
台灯亮着,在他的轮廓勾出一圈朦胧光晕,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下,他的声音却有几分落寞以及委屈。
“我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你。”
向阳狐疑的目光上下扫他几眼,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位顾少爷,显然还醉着酒,没清醒。
于是她敷衍地哄了哄:“梦都是相反的,快睡吧。”
不料,这回顾时砚却不是好哄了。他转过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一根两端带项圈的细长金链子,一端扣在床头的罗马柱上,另一头绕过向阳的手一圈,“啪嗒”一声,锁在了她手腕上。
向阳:“……”
她几乎要怀疑顾时砚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要用在她身上时,顾时砚却皱着眉头将扣在罗马柱上的那一端解开,转而扣在了自己手腕上。
“好了。”他端详着这一根将两人牢牢锁住的金链子,像是终于放心了,对向阳道:“这下你走不了了。”
这操作,让向阳瞠目结舌,同时又觉熟悉
以前在福利院,有个小孩不想她走,也会在午睡前拿一根绳子,绑着她的手腕,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
说起来,那个小孩,也生得异常漂亮。
向阳脑中浮起一张稚嫩的脸。
眉眼深邃,眸若点星。
与顾时砚的眉眼完全能重合。
那个小孩,比她小了五岁。后来被一对有钱夫妻领养,带去了北市。
那对有钱夫妻,她记得很清楚,男人姓顾,他的妻子,旁人都尊称一声顾太太。
而今,顾时砚从北市来,也小她五岁,同样姓顾。
再结合顾时砚之前的种种言行,一个猜测慢慢浮在向阳脑中。
“顾时砚。”向阳盯着他,不自觉握紧了水杯,慢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