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上那股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已经散了。
到家后,向天则一进门,就看到程琴在客厅里一脸温柔笑意的和陈一然说笑。他沉默了几秒,便不发一语地转身进书房了。
程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向阳:“你爸怎么了?这一趟出差工作不顺利?”
向阳勉强地应了一句:“情况不太好。”
程琴这下就坐不住了,公司要是经营不好,刚找回来的程觅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吃苦?她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上锁了,压根打不开。
“这是怎么了?”程琴眉头莫名一跳,面带急色地拍了下门:“老向你锁着门干什么啊?”
此时向天则坐在书桌前,手肘撑在桌面,双掌捂着脸,指缝之间挤出几滴泪下来。
他连哭都是悄无声息的。
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门外,程琴还在拍着门问:“老向你怎么了?”得不到回应,又扭头问向阳:“你爸这是怎么了?”
向阳看着一无所知的程琴,心里忽生几分疲惫,“可能出差太累了,妈你给爸炖点汤补补吧。”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程琴小声嘀咕,想起向萍是和向天则一起出门的,便打电话给向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电话刚打通,那头的向萍就直接按了拒接。
“嘟嘟”声响在耳边,吵得人心烦。
程琴拧着眉,莫名慌起来。
也许真出什么事了。她还想再去拍书房的门,在客厅的陈一然忽然开口了:“妈,煲点汤吧,爸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下。”
程琴的手悬在空中,片刻,终究还是放下来,朝陈一然勉强笑了笑,“行。”
等她进了厨房,陈一然便也上楼,去敲开了向阳的房门。
向阳眉眼之间尽是疲惫,坐在窗前,目光落在窗外灰沉沉的天色,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将程觅的事情告诉了陈一然。
陈一然从父女俩的神色猜到了这一趟可能是没结果,却万万没想到是人没了。原本酝酿好的安慰之言,都堵在了喉咙里。
只剩干巴巴的一句:“节哀。”
向阳没说话。
也许是找程觅找太久了,人已经麻木了。她其实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只是很疲惫,仿佛身上的力气全被人吸干了。
可是再疲惫,这一地的烂摊子,还是得打起精神收拾。
程觅已经没了,程琴那儿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让陈一然一辈子都顶着程觅的身份。
程觅的尸骨没收殓,得快点找到靠谱的专业机构去寂庄验dna。
还有公司的事情,也得管。公司的事务虽然不忙,可再这么不上心,只怕公司撑不过这一年。三十多个员工,有一半都是已婚已育的,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压力大,经不起失业的冲击。
还有西郊那块地的项目,马上也要推进了。她但凡落下一点进度,这个项目就有可能会从她手里飞走。
这么大的肥肉,群狼环伺,她要抢过来,只凭借和江寄远的那几分交情是远远不够的。
向阳将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长吐了一口气,对陈一然说了声抱歉,“原本说好我爸回来,你就不用再扮程觅了,但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还要麻烦你多陪我妈一阵子。”
陈一然说无妨,“你们先善后。”
向阳点点头:“谢谢。”
“那你先忙,你妈那儿放心吧,我会稳住她的。”陈一然识趣离开,留一个给向阳独处的时间来平复情绪。
但他一走,向阳就拨通了林薇的电话:“林薇,我记得你姑姑好像开了个司法鉴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