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薇听得满脸疑惑,问道:“你不是寂庄人吗?”
寂庄?
向阳晃酒的动作一顿。
陈一然偏过头对林薇温声解释:“小时候在黎城,是后来才去的寂庄。”
“原来如此,难怪你今年跟我回黎城。”林薇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那你今晚说有事,是在陪你这边的亲人了?”
陈一然“嗯”了一声,目光转回来,像是在看着向阳又像是在看她身后的灯火通明,语调慢悠悠地答:“看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院里人声嘈杂,向阳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几乎要代入自己。
边上的林薇则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没放在心上,朝向阳说了句:“阳阳你先坐会儿。”便挽着陈一然去到陈余那伙人面前继续介绍。
向阳捏着酒杯,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目光落在陈一然身上,看着他在众人之间举杯交谈应付得游刃有余,脑中浮现的却是程觅七岁时上台表演钢琴节目的样子。
十年过去,那个聪明懂事又善良的小孩,会长成现在这个看着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陈一然吗?
这个问题在向阳心里盘旋着,她想找机会和陈一然再搭话,但一晚上下来,要么是林薇粘着陈一然寸步不离,要么是陈余那伙人拉着陈一然喝酒,他完全没有落单的时候。
倒是林薇落单的时候,晃悠悠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眉飞色舞地问:“怎么样?陈一然好看吧?”
向阳扫她一眼,应道:“他一来就成众人眼里的焦点,他好看不好看你心里还没数?”
林薇就吃向阳这一套话术,笑嘻嘻地靠在她身上,坦然地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我就是想听你夸夸他,我与有荣焉嘛。”
从前林薇交的男朋友,很少有这么郑重地带进朋友圈里来,还要众人的认可。
可见她这次是认真了。
向阳敛了敛神色,不动声色地问:“我听说他还在念大学,年纪看着挺小,满十八了吗?”
“念大一。”林薇说,眉间拢了一点愁绪,“他的身份证我看过,马上要十九了。就是离法定结婚年龄还要三年,那时候我都三十了。”
这才刚开始,就惦记着结婚了。
要放以往,向阳肯定要说林薇你晃一晃你脑袋听听里头的水声大不大,但眼下她心里装着的事,第一反应想到竟然是对不上。
陈一然快十九了,而程觅今年才十七。
两人的年龄,对不上。
再则,程觅走失的时候已经七岁,已经到懂事的年纪,家住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父母和姐姐长什么样,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陈一然如果真的是程觅,从大山出来到寂庄城里上初高中的时候,多的是机会联系家里人去救他。
可是没有。
这十年来,家里人的号码一直没变过,却始终没有接过一个来自程觅的求救电话。
可要说陈一然不是程觅,偏偏又有这么多巧合预示着他和程觅就是同一个人。
向阳在是与不是之间来回猜测着,林薇忽然拉她起身,“快到零点了,烟花还没放呢,快快快,我们去放烟花。”
两人起身进屋拿烟花,都未留意向阳放在座位上的手包,轻微震动了几下。
与此同时,顾时砚正在顾家老宅里,陪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
顾家人丁不算兴旺,顾老爷子和老太太夫妻数十年,始终恩爱不已,但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顾时砚的父亲,如今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女儿是个画家,每年陪同身为风光摄影师的丈夫游山玩水。
到了孙儿辈,除了顾时砚这个孙子,也就只有一个外孙女,名叫简宜。
一家三代同堂,围着客厅有说有笑地看春晚守岁,是顾家每年过年的传统。
这种氛围温馨且安宁,让从小就惦记着有个家的顾时砚很珍惜,以往每年除夕看春晚,他都是最捧场的那个,但今年却明显有些走神,陪家里人说不了几句话,就忍不住低头看手机。
几个长辈看在眼里,都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当作没发觉。
唯有好奇心重的顾老太太朝外孙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