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压着上咧的唇角,目光四下张望,想看有什么巧思的小东西可以拿来送人的。
走完一条街,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拐到另外一条巷子时,游人更多了一些,时不时还有小车驶过来。
顾时砚原本走在里侧,见状,伸手落在向阳肩膀上,将她带到了里边,自己则走到了外侧。
向阳原本不解,直至看到一辆小车开过来,和顾时砚擦身而过,人车之间距离仅隔几厘米,遂明白他的用意。
是怕她走在外边,被车擦到。
向阳笑了笑,随即低头看着手里的玫瑰,眉眼柔软。
后来过了许多年,再想起这一天,向阳依旧能记住清晰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陈廷盛嘴里得知顾时砚竟然真为了她放弃一块利润可观的地,出车祸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在医院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顾时砚。
之后他送了她一支蔫巴巴的红玫瑰。
她在路灯下,看着他在人群里仓皇找自己,在刹那之间动了心。
从动心到决定喜欢,只是因为走在这一条稍显拥挤的巷子里,他揽着她肩膀,把她带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上。
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人便折道返回医院那边。
顾时砚的车停在那边,向阳没说要留宿镇上,他不想主动提,显得自己太不怀好意。
那自然得开车回黎城。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下起雨了。
这一场雨,声势汹汹,不比下午那场小。
马路边上没有地方可以躲雨,顾时砚脱下自己外套罩住向阳,两人跑了一段路,才看见路边有个可以躲雨的公交站。
躲进公交站里,顾时砚身上穿着衬衫外搭灰色马甲,被雨淋湿,衬衫贴在肌肤上,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锁骨的痕迹来。
在公交站旁的暖黄灯光下,尤其显得暧昧。
向阳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她罩着顾时砚的大衣,没他这么惨,但跑过来时,有不少雨水都落到衣服上,身上有种湿黏的不适感。
“这场雨估计要下一段时间。”向阳视线抬高,越过磅礴雨幕,落在马路对面的酒店招牌上。
顾时砚看了眼腕表,已经九点半,要是这场雨下得久,等雨停再启程,回到黎城就太晚了。
他便道:“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开车过来接你。”
话说完,就想冒雨冲出去,但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向阳拉住了手腕。
“这么大的雨,开车危险。”向阳低下头,躲了一下被风迎面刮来的雨水,才接着说:“你要是没什么急事,明天再回去吧。”
顾时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急事。”他看似平静镇定地应道,实际上目光胡乱飘着,不敢看一眼向阳,“我去找酒店?”
“对面那个,是镇上最好的酒店。”
顾时砚说好,人却没动。
向阳奇怪,正要说什么,抬起头的瞬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忙放开,将身上的大衣还给他。
顾时砚将大衣撑在头顶,“你在这里等会,我去找酒店借把伞,再来接你。”
雨下得大,他跑进雨中,没一会儿就看不清人影了。
向阳贴着公交站牌,等了几分钟,顾时砚就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回来了。
“酒店那边,只剩一个豪华单间。”顾时砚走到亭下,雨伞未收,雨滴落在伞面上,弹出无数泛着暖光的水花和叮咚声。
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在这淅沥雨声里愈发模糊不清:“前台说这阵子是旅游旺季,镇上的其他酒店也都住满了。”
想来也是他自己心虚,不等向阳出声,又立马说:“要不,你先去住,我再去其他酒店问问。”
向阳不扭捏,干脆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