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顾时砚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全天挂着一张黑脸,陈余在工作上吊儿郎当惯了,时不时会出些疏漏,不是文件缺字少页就是拿错资料,被顾时砚逮着骂了好几次。
陈余不敢当面顶撞上司,揣着满肚子气,只能在背地里阴阳怪气怼几句,过过嘴瘾。
明悦打内线电话给顾时砚的时候,陈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他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看到他爸的消息后,顿时醍醐灌醒。
好家伙,难怪顾时砚这两天气性这么大。
感情是因为向阳。
陈余给陈廷盛回了句:【两人是大学校友,大学就认识了。】
顾时砚从办公室出来,陈余立即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惹来顾时砚面无表情一哂:“又签错合同了?”
“那倒没有。”陈余说着,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他爸又发了新消息过来:【江家前阵子有个楼盘出了点事被停售了,资金周转不过来,最近正在找银行贷款。这事儿你跟你领导说说。】
这事儿不用说,顾时砚已经知道了。
昨晚有个应酬饭局,是财务总监梁明升攒的局,邀请黎城颇有脸面的商务人士出席,其中有几个是黎城这边的商业银行行长。
陈余跟着顾时砚一起去了,宴上听到几个行长提及江家,都说江家近日火急火燎忙贷款,为了放款快,甚至不惜把江家的大厦给抵押出去了。
这一茬当时也只是众人聊了几句,陈余听了都没往深里想。待饭局结束,顾时砚却叫住了梁明升,让他想办法把江家的财务情况弄清楚。
梁明升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顾时砚这一开口,梁明升当晚就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熬了一通宵整理出一叠文件,一早就把相关材料送到顾时砚办公室来了。
这一上午,顾时砚在办公室里没找过陈余麻烦,就是在忙着看文件。
陈余收起手机,把自己的外卖拎到长方桌的另一旁,方抬眼觑着顾时砚,轻轻咳了一声,试探地问:“那什么,我爸刚刚跟我说,他在西郊碰到向阳和江寄远了,这事你知道吗?”
顾时砚拆外卖盒的手一顿,眼风斜斜地扫过来,没出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余却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冷,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拎着外卖又挪远了一些,讪笑着解释一句:“我爸是去看地的,能碰上他俩,说明那他俩也是奔着西郊那块地皮去的,肯定不是因为私事。”
顾时砚依旧未应声,慢条斯理地打开外卖,掰开筷子,开始吃饭。
陈余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顾时砚发作,心下便有怀疑。
难道是他猜错了?
顾时砚这两天心情不好,和向阳压根没关系?
待一顿饭吃完,顾时砚将餐盒收拾好扔到垃圾桶,方轻飘飘地扔来一句:“望月度假酒店的并购方案,午休醒了交给我。”
陈余一口饭噎在嘴里,望着顾时砚背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边上的明悦轻声说:“你干嘛非得惹顾总,惹了他,你自己又落不着好。”
陈余咽下嘴里的饭,转头朝她撒娇:“悦悦,你帮帮我?”
明悦低头看一眼腕表,那是陈余前几天买了送她的,然后笑着催了句:“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快吃饭吧。”
陈余便不再废话,低头快速把饭吃完,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挨着明悦的办公位,开始写方案。
大概到一点多的时候,外头天色忽暗,豆大雨点跟砸弹珠似的,敲在窗上。
雨声急促,惊醒了刚入睡的顾时砚。
他按了按眉心,起身关窗时,抬眼掠向外边。这一场雨来势汹汹,不过眨眼间,便已是水天一色,近处的高楼远处的山,都成了泼墨山水画,被雨雾遮去高楼钢筋山峰棱角,只余寥寥几笔勾出的轮廓。
顾时砚在这时候想起了向阳。
这么大的雨,她人在外面,说不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顾时砚转过去拿手机,想打电话给向阳,调出号码时,却又顿住了。
几秒后,他收了手机,快步走出办公室,倚在助理办的门口,朝陈余道:“雨下得大,让你爸注意点,别淋感冒了。”
陈余正忙得焦头烂额,冷不丁听到顾时砚的话,愣了愣,扭头一看,顾时砚已经转身回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