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林子里毫无天光。
风更寒,纪荷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安慰眼前的男孩,“你觉得可疑,就靠自己力量去调查,而不是躲起来什么不解释,任凭网友对你父亲口诛笔伐。相信我,官场斗争虽然存在,但你的女孩,真的只是意外落水。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法医。”
那少年嗓音嘶哑,表情悲痛而平静,“法医没解剖,你就说意外,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落水的位置有监控,除她以外没任何人进入那地方……”
“我不相信……”少年再次摇头。
他是一个俊朗的男生,气质带着清冷,在学校有一大帮迷妹,可偏偏对那个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女孩情有独钟。
纪荷叹息,为这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可惜,缓声,“发生意外,谁都不想。你可以悲伤,但有个度。她的离去,正被有心人大肆利用,你不觉得心疼吗?”
昏暗中的人影一动不动,像也死去。
纪荷深深皱眉,透过昏暗,像看到当年的江倾,“出去吧。面对警察,讲出你知道的一切。”
对方似乎撑不住了,哭声又起。
纪荷十分悲痛,走过去,轻抚少年的肩膀,对方忽然问,“她也可能死而复生吗?”
“不能。”纪荷毫不犹豫的否定。
“可你活了……”
纪荷轻声,“所以呢?”又笑,“我差点为他死掉。不敢说我们不幸,但绝对虔诚,珍惜眼前。”
这个话题深奥且沉重。
少年这年纪可能难以理解。
纪荷最后劝一句,“比起我先生,你仍然幸运,她至少还在你身边。你们该有很好的道别。”
少年失声痛哭。
那声音让纪荷难受,不住叹息。
结束后,一个男人等在林子外,是周霖。
纪荷和对方相视一眼,随即目光移开,搀扶着少年,一步步走向太平间。
少年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身心俱疲,没敢多耽搁,纪荷立即联系南江的警方,让他们保护好男孩。
接着和团队人告别,这时,太平间外仍然人声鼎沸,男孩被找到的消息如一阵旋风,在网络上炸开锅。
纪荷对程诵交代,女孩的父母一定要慎重,别让其他同行接触到他们。
“尤其女孩父亲,是他发的帖子造成网民的口诛笔伐,我们理解他的同时,还得保护他。尽量低调采访,低调处理吧。”
当一起意外事件被炒成人为、涉及政府,那舆论就像一锅粥,别管是不是馊的,先热闹了再说。
“我送你?”全部交代完毕,纪荷得赶紧走,她焦急摆在脸上,其他人又走不开、得善后,周霖自告奋勇,帕拉梅拉的车钥匙一甩,冲停车场扬扬下颚。
纪荷笑,“我得回南江啊,这么远。”
“远什么。两个小时。”周霖抬腕看百达翠丽,笑了笑,“到时八点,你饭局来得及吗?”
纪荷一扬眉毛,意外的眸光刮了对方一眼,那意思是,我有饭局这事儿你也打听啊。
对方乐,“走吧。再拖真晚了。”
纪荷来时没单独开车,这会儿可真就卡脖子了,只好笑纳对方好意,匆匆忙忙和其他人告别,忐忑不安往明州赶。
路上,她忽然提出,“不用送到饭店门口,找一条偏僻稍近的地方放我就行。”
周霖震惊,“不是吧,你干嘛呢,好像我们俩偷情。”
“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吗?”纪荷正在手机上处理信息,两个界面跳来跳去,一个是公务、稍微指导留下的同事;一个是女儿的电话手表,这手表是乔景良所赠,念念玩得不亦乐乎,不出意外,江倾生日这会儿肯定和宋竞杨他们在饭店,念念和年年都在,她心虚、什么没准备,不敢直接和江倾联系,就和废话连天的女儿沟通情况。
可念念音讯全无,纪荷发过去、好久没有回复,不由怀疑,手表是不是被落在哪个地方。
一边骂着败家女,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复前头周霖,“平时就算了,我老公生日当天,不给他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