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卷到此处的一千零一人,他们的梦构建出了一千零一座以自身为中心的失落之城。”
“他们的梦像一座座孤岛,却又相互干扰、相互关联、相互牵制。”
“你也能看得见吧?”
“这些缠绕于所有人身上错综复杂的丝线……”
“每座梦境城市本该只有造梦者一人存在,其他事物哪怕存在也只是被幻想出来,没有灵魂的傀儡,并且造梦者一旦在梦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当然,虚空那股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可不会让轻易造梦者在自己的梦境中死掉。”
“话题跑偏了,这事等到了后面再跟你细说,刚才说到哪来着?哦,对,说到每座梦境城市应该只有造梦者本身对吧?一场梦不可能存在两个造梦者。”
“但,这里你看,这里可不止一个人在造梦,而是成百上千人的梦在同时进行。”
“无数独立梦境所溢散出来的精神力量在冥冥之中干扰了对方的梦,久而久之就连灵魂都相互交织在一起,使每座一座梦境城镇都多出了其他人的精神投影,变得热闹真实起来。”
“失落之城是一座被困在这里所有人的梦境。”
“这些精神投影,是也不是他们。”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梦,背景都是这座失落之城,失落之城内的人也都是这群人,单和别人的梦唯一区别,就是自身永远不会死……毕竟做梦的主人如果死了,那,梦不就该醒了么。”
“每个人发散出来的精神能量都像藤蔓一样延伸出来,互相编织互相缠绕,成一座座相似又不同的失落之城,但这场梦境偶尔也会受到外界影响而出现一些悖论,比如时隔一百多年后的地球人穿越进来,就导致失落之城多出了手机羽绒服这些稀奇古怪原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典当铺里那些不符合时代的枪械也是前人所留下的痕迹……”
“举个例子。”
“你,克莱斯·卡恩。”
“你的主梦境正是刚才那座精神病院。”
“忘记了么?你身上所背负的家传诅咒,使你时不时就会陷入癫狂,被抓进精神病院合情合理,而也只有在精神病院你的生命才会得到最佳保障。”
“是不是很困惑?你记忆中自己明明是在失落之城的酒吧阁楼苟活了五年,为什么精神病院反而是你的主梦境?”
“事实上,你记忆中的自己,只是你灵魂延展到别人梦境中的投影……当然,那些投影也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准确说也是你自己。”
“命运之轮选了那座梦境城市的你作为突破口是很明智的选择,那场梦境有很多助力,造梦者又身处极高的位置你触碰不到,也就不会造成毁坏梦境的问题。”
“由于所有人的梦都缠绕在一起,精神能量也缠绕在一起,甚至就连灵魂也因梦的投影而逐渐变得错综复杂,纵横盘绕,不可分割。”
“想要从这场永恒的众生梦境抽离自身的灵魂,需要将其他梦境的所有投影都破坏,解开,不,或许说斩断更好,这些延展出去的根须。”
“简单说,从这场噩梦中醒来的方法,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在所有人的梦中都死掉。”
“这样才能彻底将自己的精神从失落之城中抽离出来。”
“但,在主梦境的你却绝对不能死,否则你就会真正陷入死亡……毕竟这里的梦境可不是单纯的梦境,而是真实与虚幻、现实与梦境相互交织的规则。”
“主梦境的你必须陷入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才有可能脱离梦境。”
“而你,先前受到指引所做的那些举动,成功将自己的灵魂从错综复杂的缠绕中抽离,成为了这一百多年来唯一一位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人。”
至此,叙述暂时告一段落。
阿米修斯的长篇大论既繁长又信息量巨大。
不光是克莱斯听得几乎怔在原地,就连屏幕前自认为洞悉全程的周泽都有点大脑空白,一时半会理不清阿米修斯所说的这些话。
他即便通过游戏里的那些线索,提前猜到失落之城恐怕并不简单,却也压根没想到失落之城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构造。
“既然这里有成百上千的造梦者,为什么我在镜面穿梭时只杀了三十几个自己的投影,就回到主梦境了?按你的说法不是应该解决成百上千个我自己的投影么?”
克莱斯逐渐理清思绪,强行让自己冷静分析问题,开口发问。
“每个人的投影在其他人梦境里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那些梦境城市只会围着造梦者转,只有造梦者不会死……但其他投影,死不死都无所谓。”
“你的意思是,我的投影在绝大多数其他人的梦境里都已经死了?”
“猜对了。”
阿米修斯笑道:“你在其他梦境的大部分投影都选择了自杀,恩,这是很明智的选择……如果不是我赋予了你洞悉死亡的恐惧,可能你记忆中那个世界的投影也会选择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