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冷哼一声道:“嫁了阁老的孙子到底是不一样,这是自觉有了依仗,对咱们姐妹也能随意甩脸子了。”
季萦听着两人带了火气的话,不由劝道:“行了,都少说两句罢………”
话还未说完,身后就有个女音传来,“什么有了依仗,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五姑娘,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红的云锦小袄,下身是京中最时新的水墨裙。整个显得娇俏又温雅。
“五姐姐来了,您这一身打扮的比新娘子还隆重。”七姑娘主动笑道。
五姑娘闻言面上就有些得意,矜持的笑着道:“这是我娘特意找了绣坊里最巧手的绣娘做的。可不敢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不过是穿这一身给四哥长脸罢了。”
“还是五姐姐有心,不像那一位,连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敢挑刺。”七姑娘一边奉承,一边挑事。
季萦听了她的话,狠狠皱了皱眉头,淡声道:“她到底是姐姐,什么这位那位的,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七姑娘一听,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拱火。
五姑娘却笑道:“六妹妹就是好脾性。可在我看来姐姐就得有个姐姐的样儿,那才值得咱们敬着。像二姐这样随意刻薄幼妹,哪里有半点做姐姐的样子?”
季萦闻言,抿了抿唇,并不接她的话。
三姑娘就问道:“五妹妹说虚张声势,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记着五姑娘刚才的话。
五姑娘就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真相信二姐嫁了个好夫家吧?她惯事会装腔作势,她那夫家只是面上光罢了,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
“这……不会吧!那可是杨阁老家。”七姑娘听了不由与季萦面面相觑。倒是三姑娘,早就听说了些事,此时面上显出一丝了然。
五姑娘继续道:“阁老家又如何,嫁的夫婿不灵光,又有什么用?”
“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早就听说二姐夫身子不好,难不成实际情况比传言的还要严重不成?”三姑娘迟疑道。
五姑娘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神秘的问道:“你们可知道二姐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她说罢也不等人回答,直接道:“二姐看似是为了四哥哥的婚事,实则是回来求助的。我听说杨阁老家要给二姐夫过继一个嗣子,但是在过继的人选上二姐和她婆婆产生了分歧。”
她抛出的话题,将三姑娘一干人等震的头晕眼花。
季萦皱眉道:“五姐姐可是听错了?二姐才刚成亲,二姐夫怎么就要过继子嗣了?”
五姑娘眼皮一撩,得意道:“我可没说错。这事大伯母虽然捂的严实,但也不是没有旁人知道。二姐夫成亲前就是个身子虚弱的,这事大伯母当时也是知道的。可为了二哥哥的前程,她愣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当时大家都以为二姐夫只是寻常的富贵病。不想二姐成了亲才知道,咱们这位二姐夫因为常年服药伤了根基,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啊?”三姑娘惊呼,“大伯母怎么会把二姐姐嫁给这样一个人?”
当然是大伯母之前也不知道这位二姐夫不能生育。若是知道情况这么严重,她怎敢将家里的女儿填进那样的火坑里。老太爷和老太太头一个就不答应。
不过这些五姑娘心知肚明,却不会说给一旁的姐妹们知道。她是恨毒了顾氏,只要有机会就会使劲摸黑她。要知道一开始她这位好伯母可是准备将自己嫁到杨阁老家去的。幸好她娘谨慎提前打听到了京里的传言。那时她们还不知道杨阁老家的孙子不能生育,等见了二姑娘婚后的悲剧,这才惊觉自己有多幸运,逃过了一劫。
五姑娘冷笑一声道:“大伯母之前将二姐夫的事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许家下人议论,二姐也嫌弃丢人不敢告诉老太太。可终究纸包不住火,没想到杨阁老家这么快就要给二姐夫过继子嗣了。二姐夫是次子,杨家夫人想过继大儿子的庶长子给他承嗣,二姐一看那孩子已经岁了,哪里养的熟,自然不肯。但又不能明说,不然就是忤逆婆母。这不就回娘求助来了。”
“杨家如此行事,着实太过分了!”季萦听了五姑娘的话,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愤怒。“他家娶二姐姐时并未言明二姐夫不能承嗣的事,本就是骗婚。如今更是自做主张选定了嗣子,这是打量咱们家好欺负不成。”
她说罢,又对着愣神的三姑娘五姑娘等人道:“两位姐姐该是知道家族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今二姐姐在夫家受了欺辱,咱们虽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嘲笑她。需知若是这回家里不能为二姐姐讨回公道,日后咱们嫁了人在夫家也是抬不起头的。”
她这样一说,三姑娘等人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不免也白了脸色。是啊,家里若是不能帮二姐姐撑腰,外面的人就会以为宋家的女儿软弱可欺,日后她们在夫家受了委屈也就白受。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二姐么?”七姑娘被季萦的话吓到,一改刚才的幸灾乐祸,问几个姐姐们。
季萦几人闻言都不由有些沉默。大姑娘的嫡母是大太太,若是大太太有意推诿,旁人还真不好管这事。
直到外院的鞭炮声响起,几人才回过神来,这是新娘子到了。不过她们都是些没有出阁的姑娘家,是不能去看新郎和新娘子拜堂的。只能等明日一早新妇给长辈们见礼时过去。
晚上香芸伺候季萦沐浴,季萦吩咐她这些日子盯着大姑娘的事,看大太太到底要如何做。
香芸闻言,神色间有些犹豫的道:“姑娘这是想帮一帮二姑娘?二姑娘到底是大房的人,您贸然插手怕是会得罪大太太。”
季萦听了,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二姐姐受了夫家的欺负,我若再冷眼旁观,这可不是独善其身,而是自私狭隘了。无论二姐姐平日为人如何,她总是自家姐妹。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如何能看着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香芸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劝。沉默着侍候她擦干了头发,端了水盆正要往外面去时,忽听得床上的姑娘声音低低的吩咐她:“你明日再去一趟肃王府,打听一下世子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