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于国于民于党的好事,他要是拒绝了,除非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否则简直就是组织的罪人,百死难赎其罪!
顾一白突然变得莫名期待起来,对于江浩然即将送出的“大礼”,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呢?”
他忍不住想道。
却下意识忘记了,就在上一刻,他还归心似箭,一刻都不肯停留。
但也不难理解,在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受重大损失的关键时刻,江浩然的这份大礼极有可能就是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及时雨,足以帮助组织快速回血,恢复元气。
所以相比他微不足道的个人力量,到底是回去重要,还是接收这份大礼重要?
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
“唉……”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平平无奇,实则高深莫测的年轻道人,顾一白心中百感交集:“要是他肯加入组织,该有多好!”
顾一白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回冒出过这样的想法了,事实上,他不止这么想过,还不止一次这么做过,但每次都遭到对方婉拒,实在是令他一筹莫展。
他是真的不想白白错过这颗好苗子啊!
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无时不刻都在企盼对方能够回心转意,所以才能耐着性子,在唐公馆一连居住了长达半月之久吧。
如若不然,只怕要不了三天,用不了五日,他就会因为忧心党事,忧患党危,不听劝阻,不避险巇,也要选择冒险离沪吧?
看来,对方也是算到了这点,这才留有一丝余地,好让自己心存念想吧。
“罢了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着相了。”
想到江浩然修道人的身份,再想到他种种神乎其神的道术武功,顾一白突然间释然了。
不难想象,想要修炼出这一身本领,少不得需要耗费十数年苦功,怎么可能说弃就弃呢?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劝说自己放弃信仰,背叛组织,自己又岂能答应?
也许自己并没有这层意思,但组织需要的又何尝不是纯粹的「共」产主义战士呢?
自己三番五次登门劝说,虽说是爱才心切,但又何尝不是在逼迫对方作出选择呢?
想通了这点,顾一白不禁大感惭愧,正所谓信仰不可兼容,爱国不分身份,只要对方拥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只要对方愿在国难之时挺身而出,那么他是什么身份真的很重要吗?
“嗯,看来是时候得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了。”这一刻,顾一白在赧然之余,终于熄灭了吸纳江浩然入党的心思。
江浩然此时还不清楚,自己准备的大礼竟无意间让顾一白直击心灵,引发了一场自我革新与灵魂拷问。
要是早知道,他准第一时间就将这份大礼摆出来,想必也能省却许多麻烦。
说来话长,但实际上思维闪烁,快如闪电,不过呼吸之间,顾一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只见他正色道:
“江道长,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就算是组织,也不能平白无故受你这份大礼,你有什么难处,请尽管言说,但凡我能做主的,现场便能与你拍板,做不了主的,待我请示延安后,再与你一个交代如何?”
念头通达后,顾一白直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前段时间因为内奸背叛打击到的心情,也郁结纾解,一扫阴霾,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江浩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顾一白的气场变化,却也没去多想,只当受到“赠礼”一事鼓舞,提振了士气,状态趋于回复。
随即也不再废话,直入主题道:“顾先生请放心,在下不会教先生与延安为难的。”
说到这里,江浩然仍旧感到有些难以启齿,忍不住试探道:“先生可知,公馆之中,有一群可怜的女人,她们个个国色天香,却命途多舛,沦落风尘?”
“额,倒是略有耳闻。”
顾一白有些迟疑,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牵扯到这群风马牛不相及的女人身上,但闻言不免也是感叹道:“唉,本是良家女,奈何入勾栏,非是不知自爱,亦非自轻自贱,而是世道沦亡,逼良为娼,不予活路啊。
不过她们既能得唐先生救助,想来也是有些缘法的,此番脱离苦海,更得贵人庇护,总归能落个善终,在这乱世之中,已是难能可贵。
说起来,只恨家国不幸。
令多少良家女子,沦落为江湖浪女,从此人尽可夫,尝尽屈辱。”
说到这里,饶是顾一白心坚如铁,也感到一阵悲怆无力,不胜唏嘘。
试问他们共产党人为什么要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