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惊的门外之人仓皇后退,慌乱之中,其一不留神,脚步一滑,竟是一屁股倒坐在地。
可还不等他爬起身来,一根宛如巨蟒般粗壮的藤条已然游身而上,牢牢将之束缚,并凌空拘至白英身前。
看着这名不久前才被自己刻意警告过的车夫居然又折身而返,司藤不禁蹙眉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为什么要无视我的劝告回到这里,难道满足好奇心真的比活着还重要么?”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我只是想转回来看看有没有可能再赚一笔,小的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幼儿嗷嗷待哺,我本无意冒犯二位小姐,实在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啊,呜呜呜呜……”
贾三此时哪还不知自己这是遇上了妖怪,可就算吓得面如土色,全身如筛糠般抖动,他也必须要壮着胆子开口求饶,他深知,自己只有卖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怕十死无生!
但贾三明显还是低估了苅族的狠辣,白英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催动妖力,束缚贾三的藤条越勒越紧,很快就将他浑身上下的骨节勒得吱吱作响,如无意外,或许下一个呼吸,贾三就会命丧当场!
“白英。”
而就在这生死关头,司藤却突然开口,这不禁让不断向内收缩的藤条为之一松,而贾三也终于乘机缓过来一口气。
“怎么?难道连一个凡人的生死你也要插手吗?”但白英却是大为不满,阴翳道:“司藤,你以为你是圣母吗?”
司藤却答非所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座华美纺织厂对你而言意义非凡吧,如果他死在这里,你不觉得是对你的一种玷污么?
再者,你也别忘记了,这座纺织厂虽然废弃了,但依旧是邵家的产业,此人虽然贱命一条,可如果死在这里,引来巡捕房的关注,你不怕给邵琰宽惹来麻烦么?”
“好!算你说的有理!”
白英略一沉吟,顿觉司藤所言非虚,便顺着司藤给出的台阶下来道:“既然人是你带来的,那交由你处置也不无不可。
说着,白英随意地挥了挥衣袖,原本束缚贾三的藤条竟然凭空消失,而贾三也因为失重,重重摔在地上。
但刚捡到一条小命的贾三连痛呼都顾不得,立刻翻身爬到司藤面前,磕头如捣蒜道:“谢谢小姐救命之恩,谢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大恩大德,贾三无以为报,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
“等什么下辈子,你现在就还了吧。”
司藤听着贾三毫无诚意的道谢,也不着恼,而是伸出掌心,就这么朝着贾三轻轻一吹,而一根如发丝般纤细、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藤丝就这么在一阵香风中朝着贾三飘忽而去。
而贾三正为司藤的莫名其妙的话摸不着头脑时,突然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而就在他吃痛下意识摸向痛处时,却不见一根藤丝渗透皮肉深深地钻入他的体内,片刻间便杳无踪迹。
但贾三很快就变了脸色,他只觉得腹腔中似有什么异物在疯狂滋长,不多时,它们便将自己的根须扎得遍处都是,然后疯狂汲取营养,且越扎越深!
“啊!!!”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嚎声毫无意外地打破了纺织厂的寂静,可这里除了两只半妖外,一个人都没有!
贾三疯狂地嘶嚎着,痛不欲生的在地上疯狂打滚,他忽而感觉体内有万虫噬心,忽而又觉得有万针在体内不断穿刺,更有甚者,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体内策马奔腾,但毫无例外,都给他带来了极致的痛苦!
这种被处以极刑、生死两难般的绝望感受,让贾三觉得,就连死亡都成了一种极度奢侈的事情。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一盏茶的时间,贾三才渐渐舒缓过来,而此时,所有的痛苦都已经如潮水般退去,但贾三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已经渐渐品味出对方的意思了。
这是在敲打、警告他啊!
果然,就听司藤道:“贾三,我虽然留了你一条性命,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刚才,便是对你不听劝告的惩罚。
另外,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的主人了,而你也中了我的藤杀之术,从今往后,如果你胆敢生出异心亦或是抗命不尊,那刚才便是你的下场。
个中滋味我想你已经充分体验过了,就无须我再作示范了吧?”
“不用不用。”
一想到那种汇集世间所有词汇都难以描绘万一的极致痛苦,贾三的心肝忍不住一颤,他立刻重新跪倒在了司藤的面前,连连叩头请饶道:“小人日后一定惟主人之命是从,绝不敢有贰心,倘若有违此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不至于,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司藤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不过呢,有必要提醒你的是,这藤杀除了会让你痛苦万分外,也是会随时要你性命的,但是它最大的特点却是会一脉相传。
这也意味着,它会和你的基因一样遗传给子孙后代,虽然不会永无止境,但区区百年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这依旧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真正可怕的是,它会在大限到来之前杀光宿主满门,让其断子绝孙,家门死绝……”
“不要,不要啊主人,祸不及家人啊。”贾三被司藤的话吓得脸色煞白,他连连叩头道:“求主人开恩,求主人开恩呐,您要我怎样都可以,但是请放过我的家人吧。”
司藤无动于衷道:“这藤杀既然我能种下,那自然也有解开的妙法,只要你朝乾夕惕、较德焯勤,待你百年之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