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木蓉没有追问,她留在原地,思虑过重。
“不会是……谢琢玉?!是她,一定是她说的!自己被人诱骗的事情只有她知道,难怪她今日和那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早有预谋!”她踩翻了回廊盆栽的一瓦枯盆,枯盆滚下了台阶,
“哐啷——喀拉!砰!”连带着里面干裂的土块一起碎裂。
身后丫鬟茉莉浑身一抖,她将自己缩起来生怕自己触了主子的霉头。
“谢琢玉!我和你势不两立!”她怒得骂着,脸上如面具般破开了罪孽的裂口,似乎只有这样她被发现的笑话才能粉饰太平。
谢庆踩着满堂碎瓷器出了饭堂,再看院中庭,已没一人影。
他气得吹胡子,华裳遮不住他满腹道貌昂然的小小气,“人都去哪了?!”
老管家赶忙走出来,请示他:“老爷,大公子和三小姐回房了,二少爷送张姨娘回了内院。”
谢庆身材略高,从样貌看以前也是个美男子,中年只不过四十五就养成了阴晴不定的脾气。他对着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发不出脾气,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自己就走了。
老管家不放心他,跟在后头将他送至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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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收拾了饭堂的事物,府中雇佣的厨娘和烧火小厮已经离开了谢府,只能她自己打扫。
不过多时,她准备给大厨房落锁,转身却遇见了一个背着月光走到厨房门口的人。
那人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犹豫了一瞬,将一把钥匙递到了她手里。稚嫩的声音响起,没有方才在饭堂时的无情冷性,却是平淡而清浅,在清冽的夜里尤显稀松平常。
“阿嬷,你拿着钥匙,明日去一趟城中的长街。我在那儿租了间铺子,你随意打扫一下,我好把做工的东西搬过去。”
李氏老嬷抬头,看见这位主子的低头与她说话的样子,容貌温敛如玉,身如琳琅。只一眼她复又低下头,忙着答应下来。
想着入夜时分,她问说:“二公子天色已晚,回去吧。”
就看谢琢玉摇头,她绕过李氏老嬷,自己推开了将要落锁的厨房,说着:“不了,我先找做点吃的姨娘今日又哭了。
晚上的时候肯定又要起夜,噩梦连连,我给她做一碗羹汤,晚上好入眠。”
“阿嬷要与我一起吗?正好我还没吃饱呢哈哈哈。”
阿嬷心最软了,自己在庄子里小孙孙从前也是这样关心她,念她吃食安稳。
“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馒头和薄饼又怎么够吃。哈哈哈,也是我最近长个子饭量大,平白让阿嬷笑话了。”
李氏一听谢琢玉故作无事的笑声,她枯涸的双眼,一下子就又被自己的酸泪浸润。
谢琢玉系着围带,青衫早被她换了短打衫和缩脚衬裤。她看见了阿嬷双眼流泪的模样,忙着系带的手一顿,停下动作空出手来为她揩泪。
“阿嬷啊,你哭什么,问你吃不吃我做的吃食,怎的还觉得难吃得想哭吗?真叫我羞愧难当,好歹小的时候我也没少给你和姨娘做吃的啊。”谢琢玉弯着腰,逗她笑,盼她看自己的愁脸一眼。
“长个子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啊,这是老天爷决定的,再说了,我长个子不好吗?嗯?嗯?”谢琢玉眼睛锃亮,她携着温柔的笑意低着头歪着脑袋去看阿嬷的表情,让她笑一笑。
李氏知道她自小顽皮,没想到连她这种老人家也要逗弄,一个心乐就笑了。“二公子给阿嬷做的,那能吃吗?还是我来吧。”
她接过谢琢玉手弯里的围带,系在自己身上,为她开锅起灶。
谢琢玉笑笑,没说话。她净了手去帮忙,越帮越忙,帮了倒忙,最后被李氏撵出了大厨房。
“您就歇着吧,我来。您那手只适合拿笔杆子和刻刀,这厨房的事物还是得我们女人来。”
谢琢玉闻言没说话,心道:女子和男子对她来说不是一样的吗。
她今天夜里从内院过来的时候就在想,她为什么还愿意呆在这里?
直至看过了府中的枯枝烂墙,在内外院交接处迷路的时候,她还在想。
一等回神,月上枝头,夜枭啼鸣,她才终于又寻回了正路。
她悟了。
李氏端了一碗清汤面出来,问她在哪落桌,谢琢玉指了指中庭的月影下她刚摆好的两个小马扎。
“坐着吧。”
一老一少坐在院里,庭下如积水空明。
皓月当空,少年的肚子咕咕作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