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这条路回来的吗?”她满腹狐疑的站在三面都是墙的死胡同里,身后只有来时的那条路,细听嘈杂的人声却比这里远得多。
“这邱府怎么建得这么偏僻,宣城西街的人家大中午的都不说话不干活的吗?人都去哪了?”
她站在巷口张望,暖阳正盛,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眼见正午,谢琢玉有了主意。“嘿呀,忘了我还能走捷径了。”她一拍大腿,又把自己拍痛呼了。
“嘿嘿,小酥儿我来了。”
她翻过了灰石墙,却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到了邱家的院子或是能看见大道,反倒是踩翻了人家后院里腌着咸菜的罐子,上面的翻盖一下子就掉了。
“哐当!啪嗒!”翻盖小碗倒扣在地上,罐子里一股子酸味和涩味溢了出来,沾了她一整个鞋面。
谢琢玉暗道不好,弯着腰去捡小碗,鞋面上的酸汁熏了她一鼻子,呛的。
她在这边忙活洗碗,在水井边水桶舀水清洗外罐和鞋面,后院的下仆就端着清洗盆出现了。
看见一个少年蹲在自家水井边忙活的样子,仆人一愣,转而才反应家中进了贼人,立马叫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谢琢玉忙活得正起劲,利用水倒扣封罐碗,正为罐子忙着塞碗口底的纱布,突然被叫唤声吓了一跳。
她忙着解释,站起来在袖口上连忙擦水,“欸小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坏人,我是昨天来邱府的那个!别激动,别激动!”
她摆着手后退两步,下仆小哥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甚至有些呆愣,显然他也认出昨天在府里闹得全府皆知的小公子。
“谢、谢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琢玉尴尬,啊了两声也没说出个名堂,“那什么,我、我来给你家小姐道歉,昨天不是那什么…不知道正门会客怎么走,还请小哥给指个路。”
她作揖的姿势十分自然,也不为对方是下仆有什么别扭。
看着她歉意地捧着个盒子的样子,仆从也笑了,给她指了路,说:“谢公子,您下次来走大路吧,要不是昨天我在您离府的时候有幸见过您的样子,还真把您当成小毛
贼了。”
谢琢玉羞愤奔走,脸红了一大片,像个蒸红了的酸溜桃子。
她来的时候带着木簪,走的时候还带着。
邱九娘笑她:“谢公子来的巧,酥儿她出门去了,前脚刚走有一会儿,你后脚就来了。”
谢琢玉未曾想过在人家家里闹出的笑话,这时候心里的遗憾远比窘迫多。
“原来十姑娘出门了…那我就回去了,在下下回再来,九娘请留步。”
她脸上写满了遗憾,就连邱九娘都看出来了,道这谢公子对自家小妹的上心。
于是没有出言挽留,只说:“谢公子手里的盒子是?”
谢琢玉摸着盒面的花纹,想这盒子还是她以前的练手作,百思不得好的容盒,眼巴巴装起来给人送到府上,没想到邱点酥却不在家。
她有些无奈和道不明的憾意,“这是在下给十小姐准备的歉礼,没想到……哎。”
邱九娘柳叶眉弯得温柔,凝眸水雾掀起笑意:“看公子这模样,我要是帮你转交怕你不太愿意。如果公子想要见酥儿,不妨去长街上转转,没准儿能在首饰店铺里遇到她。”
她的提点点到为止,但谢琢玉心领神会。
抱拳道了一句告辞,谢琢玉踩着布底鞋走得飞快,比她翻墙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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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闹市,暮春正盛。
藏金阁内,比起往日来今天的客人要多上不少。
嘈杂的女声七七八八将整幢阁楼填满,宣城富贵人家的女子尽数来到了这里,除了达官贵人的千金,还有富裕商人的小姐们。
只为争夺那藏金阁每月从京城总店定制下来的首饰,头面和那些稀奇的小玩意。
邱点酥一大早就来藏金阁里等着了,身为老顾客的她自然能够到二楼的隔层休息喝茶,看下面涌入的贵女千金们。
她今天穿了件夹翠色的袄子和折柳绣清风的襦裙,发间依旧是那绛桃花的簪子,但显然今天的她与往日大不一样,细看她鬓角缩着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