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池莉人回国之前,蒙特利尔没有下?雪。
收到婚礼请柬时,她多少有点感慨。
刚上初中的男生独自一人漂洋过海,来到北美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的行李很少,背着单肩包,插着耳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迟了一刻钟左右,还在急急忙忙寻觅目标,反而?是他突如其来出现在身后,微微抬手,很亚美利加地打招呼说:“姑姑。”
当?时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
为了池招来加拿大读书的事,池莉人和兄长大吵了一架。
不得不说,这世界上最顽固的人莫过于她的亲生哥哥。不过,当?时池莉人觉得,哥哥之所以不松口,主要是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育儿经有所缺漏。可他并不承认——
“他成?年以后想去月球也随他的便,但是现在的话,他一旦出了国,估计就不会回来了。”池树人冷冰冰地说道。
池莉人分毫不让,据理力争:“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顽固了!他已经长大了!你和嫂子怎么可能照顾好他!”
不管怎么说,最后哥哥没赢过妹妹。
池莉人给池招安排了温哥华的学校。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见?面,有时候是池莉人去温哥华的住处,有时候是池招来蒙特利尔。
她自认为和侄子相处得很愉快,他也很喜欢她带来的游戏。生活波澜不惊,除了他滑冰骨折过一次之外,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以至于池莉人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
快毕业时,池招直接申请了日本的学校。毕业回国结束假期,他就直接去东京了。
“这个死小鬼!”池莉人咬牙切齿,忍不住借用了嫂子痛骂池招时最喜欢的称谓。
池树人还特地嘱咐助理打来电话,幸灾乐祸地挖苦:“怎么样?哈哈哈哈。他已经长大了,你就不要这么顽固了。哈哈哈哈。”
听着听筒那端池树人的男助理用没有感情的声线复述池树人的嘲讽,池莉人当即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令人省心、却也不太让人操心的小鬼,居然要结婚了。
一开始,池莉人的想法是:“他该不会游戏投资
暴死,所以要骗礼金还债吧?”
在池招的中学二年级时期,他与一般青少年不同,丝毫没有半分青春期的迹象。如今想来,他不是没有青春期,而?是大部分时候都处于青春期。
池莉人在那时问过他:“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当?时的池招思量了几?秒钟,随即回答:“哆啦美……那种吧。”
“为什么?”
“因?为通过她能诱骗来哆啦a梦。这样的话,就可以靠大舅子生活了。”池招露出坦然而爽朗的笑容。
“不,”池莉人秉持着要教育好侄子三观的想法开口,“不劳而获的事还是别……”
结果池招及时打断:“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把机器猫拆成?零部件研究,再?工厂批量化生产。肯定能赚翻。”
不知为何,她在侄子身上恍惚看到哥哥的影子。
就因为这一次简短的谈话,使得池莉人对池招的婚礼充满了不安感。
穿越太平洋的机票,她自然买的头等舱。安检时,她便发觉外面有不少端着相机、闪光灯的人在等待。
那时尚未多想,只以为是什么走机场的小明星,等到了候机室,池莉人的脸色才在一瞬间阴沉下?去。
看到她时,南徵的表情也显而易见?地垮塌。她朝给自己补妆的助理耳语几?句,对方立刻自觉离开。
偌大的头等舱候机室只剩下了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