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凤侧开身,让她进来,又把门栓好,“你怎么知道玉香姐在这?”
“我妈跟我爸说的时候我偷听到了,你们真狠心瞒着我,我是外人吗!我会告诉别人吗!一点儿都不信任我!”曹玉兰一边哭一边埋怨。
她天天担心玉香,睡不好,吃不下,就怕玉香受委屈。这可好,玉香在这边过得风生水起,她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曹玉凤:“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曹玉兰斜楞她,“我们学校离得又不远,你去学校告诉我一声不就得了!”
曹玉凤讪笑,她不是太忙,顾不上吗。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办公室,玉香站在办公桌前,眼睛里吟着泪,“玉兰……”已是泣不成声。
曹玉兰叫了声姐就扑到她怀里,哭声闷闷地传出来,听得人心里疼。
曹玉凤也跟着落泪,三姐妹无声的哭泣。
窗外知了一声一声地叫,单调,乏趣。
过了许久,哭声才止住。
玉香诉说着这一年来在县城的点点滴滴,玉兰说了家里的情况,玉香的婆家人又来了几次,每次都找不到玉香的人,闹腾闹腾就走了。
曹玉香心中愧疚,都是因为自己,害爸妈受苦。
曹玉兰安慰她,爸妈没有怪过她,还以为这事很自责。尤其是父亲,总是说没有给她找个好婆家,当时就不该让她嫁人。
曹玉香又哭起来,曹玉兰忙岔开话题,说起学校的事情。因为中考失利,读了所普通高中,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跟彭俊贤读同一所学校了。
彭俊贤的家庭情况一直是个秘密,他的父亲很少在家,“文革”期间更是人都见不到,谁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的母亲跟着村里人一样挣工分,他们一家穿的也跟平常人家一样,可是他家从来没有缺过吃穿。
在彭俊贤初中毕业那年,他父亲突然来了,接走了一家人。彭俊贤临走前跟曹玉凤道了别,他说要跟父亲去别的城市,至于去哪里父亲没有说,等安顿好了,他会写信过来。
已经一年了,彭俊贤从未写过一封信。
因为彭俊贤的突然消失,曹玉兰无法踏下心来学习,考了一所普高。
后来曹玉凤才知道,彭俊贤的父亲一直参与某秘密项目的研究工作,研究所地处无人的广袤地区,研究人员禁止与家人接触,也禁止透露工作的任何细节。
研究成功后,研究人员才被允许回家,彭俊贤的父亲分到了一套房子,便把家人接了过去。
在曹玉兰的讲述里,没有任何有关彭俊贤的信息,好像他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两姐妹一直聊到很晚,曹玉凤充当厨师,烧了晚饭。三姐妹,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禁哈哈大笑。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们都是大姑娘了。
曹玉香最感慨,一年前谁能想到她会做生意,还混了个法人。
结婚的那段日子就像是一场梦,而如今,才是真实的世界。
曹玉兰住在了县城,白天一起工作,读书,晚上一起聊天,睡觉,日子过得踏实而快乐。对学习的热情,突然间又回来了,她觉得即使追不上彭俊贤的脚步,可以做最好的自己。下半年就是高三,她要放手一搏。
曹玉兰的到来给绣坊带了无线生机,绣娘们开玩笑说她们三姐妹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聪明,谁家要是有儿子,一定要上门提亲。
有绣娘立刻反驳,老板们才看不上你们家儿子呢,别上赶着贴金。
又立刻说,认识谁谁谁谁,父亲是大官,肯定能配得上咱老板。
曹玉凤笑,你们都歇歇吧,高中还没毕业,禁止谈婚论嫁。
绣娘又说,你不嫁人,不要拦着玉香啊。
曹玉香只是笑,这种话题不知道谈论了多少遍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笑得很勉强,心里难受得滴血,后来又听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在一次次的滴血中,她学会了坚强。这辈子,她不想再结婚了,就跟着玉凤搞事业,挺好。
曹玉凤自然不知道曹玉香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要跟她大干三杯,欢迎加入不结婚联盟。
当然这事得瞒着家里大人,不然少不了一顿鸡飞狗跳,说不定还得拿出鸡毛掸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