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来的钱,给他先请个大夫瞧瞧。余下的,都是你们的。”
“多谢郭三少,多谢郭三少。您得空常来,得空常来!”
郭阡不再多言,带着朱鱼走过角落,才松开了罩在她眼前的手,指指她衣兜里剩下的钱:“今日你我各摸一张牌,赢的钱,理应一半归我,一半归你,也算填了你的赏钱。以后莫要再来堵我,尤其是追来这种地方堵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才不是来问你要赏的!”
情急之下,朱鱼踮着脚,凑近他耳旁,压低了声,把她日里听到的话,一股脑全都告诉了他。
郭阡听完这些话,目光忽变得犀利而不可直视:“你当真听清楚了?他们说的,确实是郭家的饮料厂?”
“应当不会有错漏,他们说了好几遍你的名字,还说……”
朱鱼想起那句“扫把星”,欲言又止。
“还说了什么?”
“还说……还说……诶,我忽然一下给忘了。”
她垂眸,回避他过于炽热的眼神,言不由衷。
郭阡长吸了一口气,扣住她的手腕:“同我走。”
“哎,我就过来报个信,
你要拉我去哪儿啊?”
郭阡才不理会她说什么,拉着她径直小跑下楼梯,直冲到赌坊门口,高声喊蹲在墙根的阿旭:“阿旭,给我叫辆黄包车来。”
目光呆滞的阿旭一听郭阡的声音,来了精神,立马站起身来,去替郭阡拦黄包车去了。
两人等车的时候,朱鱼忽见一位大夫背着医药箱,匆匆走进了赌坊,看门的也没拦他,毕恭毕敬请他进去了。
“他们还真叫大夫来了。”朱鱼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问他,“你最后……为何还是救了他?”
郭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赢了钱,就要花出去。多做善事,手气才能一直好。”
“那为何……先前你又不救,偏要等他手指被砍了,你又救他?”
朱鱼实在摸不准郭阡矛盾的行事作风。譬如今日赌坊的事,又譬如她明明看出他在意那枚戒指,却又久久不来问她赎。
“你的问题,怎的这么多呀?”
他又想弹她的脑门儿,被她机警地躲过了:“你不答就不答,老弹我脑门儿作什么!”
话语间,阿旭已请来了黄包车,恭谨地请郭阡坐上去。
郭阡却不上车,只是在朱鱼面前展开了手:“把手给我。”
朱鱼还在犹豫,他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托上了车。他扶她坐稳以后,向阿旭嘱咐道:“你先同她一齐回郭公馆,让王妈替她量个尺寸,然后叫人去合足斋跑一趟,让他们送当季最新款的鞋来。在我回郭公馆前,你看着她,不许她离开郭公馆一步。”
阿旭和朱鱼都懵了,未预料到,郭阡竟要送她一人去郭公馆。
郭阡却瞟了一眼朱鱼脚上被染上血手印的鞋,对她道:“尽管拣你喜欢的。若不钟意,让他们再送新的来就是。”
“……我……”朱鱼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现下才想起质问他,“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我要下车……”
还不等郭阡吩咐,阿旭已跳上了车,按住了朱鱼:“三少爷,您放心,我一定看好朱姑娘。”
郭阡“嗯”了一声,曲起双指,敲了敲车杠,对黄包车夫道:“去逢源路郭公馆。”
“郭阡!郭阡!你这个人,怎的这么不讲道理!你放我下去!你别走啊,你走了算什么意思?”
尘土飞扬里,她朝着郭阡大喊,但只是徒劳。
飞驰的黄包车载着她,与他背道而驰,让她只能目视着他,成为她视野里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郭雁晖!你个十三点!你给我回来!回来——”
……
朱萸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发现她已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而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床边坐着的郭雁晖。
他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