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等着下一回?”元清大吃一惊似的,面上闪过愕然,“这样的奴才,还不立时就发落了吗?她在你宫里头,连出云都不放在眼里,要是出了你这长春宫,在外头还不知道如何肆意妄为,但凡得罪了人,可都是要算在你头上的,你还敢留着她?”
“那你的意思是……”徐明惠一眼扫过去,却摇了摇头,“好歹也伺候了我这么久,难不成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把她赶出去吗?”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善心了?”元清神色古怪的盯她一眼,没多会儿,收回了目光,扫向出云,“这事儿我做主了,你到内府去,叫黄炳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他,怎么调。教的人,又是怎么指派的人,内服要就这么替主子们调。教奴才的,我看他这个大总管,是要做到头了!”
出云站在那里,稍稍抬了抬头,却没敢动做,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徐明惠:“这……”
徐明惠叹了口气,朝着她点了点头:“按殿下说的做吧,只是对黄总管客气些,好歹是掌着内府的人,太落了他的面儿,叫他怎么管束底下人。”
出云这才欸的一声应了,又打千儿全了个礼,才转了身往殿外出,又领了几个小宫女儿,一路朝内府而去了。
她才出了殿门,元清就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徐明惠来:“你是怎么回事?素日里也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燕云这样的奴才,你也敢用,也敢留?居然还想着给她留条后路,难道等着来日她断了你的后路,才知道厉害吗?”
徐明惠却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我今儿请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儿。”
元清咦了一声,瞧着徐明惠那张脸看了很久,竟看出些多愁善感的意思来。
她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
徐明惠悠悠的抬了眼皮看过去:“我最近一直觉得心里堵得慌。你也看见了的,承乾宫有了身孕,定嫔摇身一变,成了定妃,连宫外的冯家,都得了封爵,这样大的恩宠,足可见定妃受宠了吧?”
元清听她这么说,竟反倒松下了这口气:“我当你说什么呢,她怀了身孕,万岁如今膝下只得一子三女,让哥儿又……”她咳了一声,没说起后话,话锋一转,“怀了身子的人,自然金贵些,况且定妃的心性和出身,本也就当得起一个妃位。妃位之上你们四角齐全,这有什么不好的?她难道还越过你吗?冯家再怎么得赏赐得进爵,同徐家终究是没法子比的,你却在这儿杞人忧天,实在是多余。”
“不是的。”徐明惠语调平平,语气淡淡的,“继后已定,定妃受。宠。,我总觉得我这长春宫,反倒成了恩。宠。平平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最近一直在想,万岁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
元清瞳孔放大,错愕一闪而过:“胡说什么呢?”
她这样的反应,叫徐明惠眼底的阴翳聚拢,只是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徐明惠抿紧唇角:“我只是觉得心里没底儿罢了。如果,如果万岁心里真的没有我,你怎么说?”
元清重重的喘着气,冷哼了一声:“且不说从小你们是怎么长起来的,他又是如何看你百丈高的。我今儿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你是徐氏嫡女,是我荣昌一心要捧上位的人,就算他心里头果真没有你,你也绝不能这样自怨自艾。高氏得了一个继后的位置又怎么样?连元后都能被废黜,何况是一个她?将来这条路还要走很久,走很远,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徐明惠不知怎么的,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倏尔就放了下去。
元清最是个不愿遮遮掩掩的人,大约是生来贵重,便不屑于那样活着,是以无论何时,她都是坦坦荡荡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元清这样的态度,的确是能够叫她放下心来的。
徐明惠咬了咬下唇:“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我之前还在想,万一他心里没有我,而你也为此不愿再帮着我,这禁庭中如此艰难的路,我要怎么走下去——”
她刻意的拖长了尾音,“幽怨”的目光又落到元清的身上去。
元清愣了下。
徐明惠方才的模样,竟叫她看出了几分母妃的神情。
从前的徐明惠是张扬的,明艳的,她无论在哪里,总能夺人眼球,叫她不得不注视她。
可是母妃是含蓄而内敛的……
她一向知道,徐明惠眉眼间是有三分与母妃相似,但是因二人周身气质浑然不同,她从来没过分的留意过这仅仅三分的相似。
然而当徐明惠卸下一身的光艳时,居然叫她在恍然间瞧见了母妃的影子一般……
元清的一颗心,倏尔就软了软:“你也别胡思乱想,定妃那里根本是你太过多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的人,万岁走的比你更艰难,所以他更不愿见禁庭中藏污纳垢,明枪暗箭的事——”她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哦的一声,“前头有好几天,他往延禧宫不是去的也很勤快吗?而且这回把永平送到延禧宫,也是他点了头的。”
徐明惠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这不过是元清看不清形势的自以为是而已。
她以为元邑之所以。宠。着冯嘉柔,是因为冯嘉柔与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却又不似魏宜那样怯懦,所以元邑才愿意抬举着冯嘉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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