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吃早饭,邀请霍澜成吃饭已经成为江美莲惯例,江美莲喊了几次,以后叫江晚喊,男孩刚开始气呼呼不乐意,江美莲瞪他,江晚不高兴出门,叫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
“妈妈叫你吃饭。”
霍澜成放下购买的专业心理辅导书,欣喜起身。江晚没好气瞪眼,霍澜成从不介意,反而会抚摸男孩头,说:
“晚晚早上好。”
男孩耳尖微微泛红。
吃过饭,霍澜成邀请江晚去散步,江晚不想动,母亲鼓励他:
“多和霍叔叔走走,多呼吸新鲜空气。”
霍澜成会带着他在医院周围散步。已是秋季,清晨空气冷凉,男人看孩子还穿着单薄的运动衫,将自己外套披在他身上。瘦削的肩上搭着一件藏蓝色夹克,夹克很宽很大,也很温暖。江晚愣愣地站着,霍澜成低头为他把衣服穿好,笑说:
“小心感冒。”
清晨的露珠凝聚在草尖,头发睫毛似乎也感受到潮湿的水汽,湿漉漉柔顺,霍澜成总是会摸他头,说:
“再走一圈就回去。”
其实男人会带他走好几圈。看他站在身后傻乎乎不跟上,男人又退回来,主动去牵他手,说:
“快跟上。”
纤细的小手被暖热的大手牵着,男人嘴角抿出微笑,心中无比欢喜,小心翼翼牵着他,生怕他拒绝,不敢回头看他一眼,脚步故意放大,牵着他的孩子快走。霍澜成想到小时候,他的宝宝还不及自己膝盖高,蹦蹦跳跳要来牵自己手,他故意走快,让他跟不上,宝宝努力几次发现父亲坏心思,哭兮兮喊他:
“爸爸,爸爸…”
脑中被苦涩回忆填满,霍澜成心中难过,暗暗将孩子小手牵紧。
旁边江晚脸红到快要爆炸。霍澜成第一次牵他,明明他该厌恶拒绝,却不知为何无法拒绝,男人大掌火热干燥,烧红的炭一样烫人,滚烫的火星沿着手臂血管传导到心脏,他觉得心脏都变得酥麻,心跳快得要失衡。
霍澜成牵着他走
了三圈,期间一直没有回头,回医院时终于注意到男孩不正常的潮红脸颊,连忙担心问他:
“怎么了?”
江晚头晕目眩,无法呼吸,轻轻摇头,回到房间,在桌上趴了很久。
霍澜成担心站在门口,以为孩子生病,江美莲以为二人再次闹矛盾,起身安慰江晚:
“晚晚,怎么了?”
江晚轻轻摇头,平复情绪,拿出课本开始读书。
八点半老师进来上课,江晚心不在焉,被数学老师批评好几次,江晚脸红,握住笔,勉强记笔记。其他老师态度还算好,没有当面批评,只是提醒他专心。
中午霍澜成有急事,暂时离开医院,没和他们吃饭。江晚戳着白米饭,味同嚼蜡。江美莲敏感察觉出儿子情绪不对,细心观察,没有说话。午休后是英语课,英语老师郑雪芹依旧活力四射,激情满满,带着他读课文,纠正发音。大声朗读让他暂时忘掉混乱情绪,一节课下来,精神不少。课间郑雪芹放了两首英文歌舒缓他的神经,鼓励他可以学唱喜欢的英文歌曲。江美莲听着温柔深情的音乐,嘴角挂起微笑。第二堂课郑雪芹讲语法,稍微无聊,江晚听得犯困。郑雪芹走后,江晚无比困倦,物理老师快过来,他怕自己听力学听得睡着,刻意去走廊上走一圈,换换脑子。
走廊拐角有一对说笑的男女,郑雪芹依旧无比热情,贴着霍澜成,和他讲江晚上课表现。霍澜成不耐烦,正想找借口离开,电话适时响起。男人转身接电话,女人安静站在他身后,眼神炙热温柔。江晚默默看着郑雪芹注视霍澜成,看了好一阵,看到霍澜成拿着电话回头,冲郑雪芹抱歉笑笑,示意她先走。郑雪芹笑着和他挥手,恋恋不舍离开。霍澜成挂掉电话,松气地转过身,看到他的孩子站在不远处,愣愣注视了不知多久。
霍澜成心中升起无由的恐慌,像被妻子抓包的丈夫,第一反应是想要立刻走上前解释,电话又响,公司急事,男人离开快一个月,有很多事情需要亲自处理。匆匆接电话,看到他的孩子咬着唇,委屈地转身离开。
两节物理江晚都上得很糟糕,瘦瘦的物理老师举着教学用三角尺,在黑板上比划,作
出物体受力方向,计算物体受力大小,江晚看着黑板上的s、s,脑子都快爆掉。
物理课痛苦结束,物理老师发了一张试卷当作业,江晚看得想哭。
当晚霍澜成又没和他们吃饭,回公司处理急事。吃完饭江晚坐在桌上写作业,其他科目都顺利完成,物理卷子却做了两小时。
其实题目并不是很难很多,认真听课最多一小时就能做完,江晚看着卷子上的“弹簧”、“小车”、“质量”、“做功”等字眼,恨不得把卷子都撕掉。江美莲是半个文盲,看儿子痛苦抠脑袋,也帮不上忙。江美莲建议:
“要不要给老师打个电话?”
江晚觉得无比心烦,不想和别人说话,母亲此时的关心也成了一种噪音,让他越听越烦。男孩在草稿纸上胡乱演算,越算越乱。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卷子做了三小时,还没做完。以前十点已经睡觉,江美莲心疼他,一直靠在床上等他。
屋外霍澜成还没回来,江晚做得委屈,趴在桌上哭。一整天压抑的情绪和被卷子折磨的痛苦爆发,哭得无比伤心。江美莲吓了一跳,急忙给霍澜成打电话,霍澜成刚加完班,急急忙忙往医院赶。
回到房间就看到他的宝贝哭得难过,肩膀一耸一耸,小声呜咽,泪水打湿试卷。小手上糊着签字笔的油墨,草稿本被笔尖戳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