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伯是照顾他起居的人,也是相府的管家,谭伯看了看他案几上的药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几日奇奇怪怪的相爷又要做什么……
沈涵生一面看书,一面心不在焉道,“谭伯,府里有酒吗?”
“啊?”谭伯以为听错。
沈涵生一面放下书,一面认真道,“帮我多端些酒来,要最烈,最容易上头,也最容易喝醉那种……”
谭伯嘴角微微抽了抽,“相爷……”
方才他明明听到太医说,相爷眼下这幅模样,似乎就是饮酒过量引起的。
相爷前脚才应了太医会好好喝药,好好将养,后脚就让他去取酒。
谭伯为难。
沈涵生单手托腮看着谭伯,悠悠道,“谭伯你去,还是我自己去?”
谭伯无奈。
“相爷,您悠着点……”谭伯实在放心不下。
沈涵生笑道,“谭伯,我没事儿,说不定喝一顿酒就什么都好了?”
他早前怎么没想到,他是喝多了,才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等他再大醉一场,兴许真有可能就从梦里醒过来,什么都好了。
还多亏了太医提醒他。
他早前光顾着合计去了,却疏忽了最简单的一点。
当下,沈涵生邀了谭伯一道坐下饮酒。
这几日,一直是谭伯在照顾他,尽心尽力,他其实很喜欢谭伯。
无论是谭伯也好,还是府中的旁人也好,他留下的都是有眼缘的,所以,这里的他的的确确也是他,因为待人处事的风格很像,喜欢相处的人也很像。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姐姐。
表哥出事后,这里的沈涵生一直很努力,却也很孤独。
谭伯起初还不怎么敢同他一道喝酒。
但他一面笑着,一面朝谭伯道,谭伯,你同我说说家中的事儿吧,我家人都不在京中,我挺想念他们的,正好听你说说家中的事,聊以慰藉。
谭伯微怔,才反应过来,原来相爷是想念家人了。
谭伯这才无话不谈。
从妻子说到儿子,儿子说到孙子,沈涵生一面认真听着,一面喝酒。
谭伯其实也不知道相爷喝了多少酒,但见相爷喝酒的时候,明明都是好好的,谭伯也心想,相爷应当就是想家人了,喝一顿酒,睡一觉,兴许就好了。
谭伯扶着喝了无数多酒,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涵生回了床榻上。
床榻上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再一觉醒来,沈涵生头痛欲裂。
这又是宿醉的表现,昨晚同谭伯在一处,他喝得酒实在太多,因为怕喝得不够多,没办法找到同样的契机醒来,所以他逼自己和阿四大婚那日喝得一样多,一样急,甚至,连什么时候彻底喝翻了去都大致差不多。
想起这些,沈涵生乍醒。
从床榻上撑手起身,惊慌得望着床榻顶端,忽得,心又似沉入了深渊冰窖中……
他还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变过。
这里还是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