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黎?”卓远再唤了一声,许黎才整个人顿了顿,从思绪中回来。
车轮轱轱,马车已经从外宫门处驶出。
许黎低头扶额。
“没事吧?”卓远看他。
许黎摇头,稍许,才抬头,沉声道,“清之,多谢你。今日除了你,别人不会入宫。”
卓远不来,涟昀就不会顾忌平远王府。
那他兴许今日已经死在宫中,就像方才离开殿中时,听到先前在瑞和殿外值守的内侍官全都被赐死……
涟昀已经疯了。
许黎噤声。
已经疯了的人,哪能坐得稳帝王之位?
但真正坐上帝王之位的人,又有几个不疯的?
许黎想起初做太子太傅时,外戚何家是和何等鼎盛?
朝中有一半势力都是何家的人。
而眼下,何家的人一个未留。
这就是帝王心术。
早前天家登基,是因为何家的鼎力扶持。
而后天家坐上了帝王之位,最不让他安心的还是何家,甚至要除掉自己的儿子永绝后患。
帝王之位充满了诱惑,没坐上的甘之若饴。
一旦坐上,又寝食难安,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君臣间隙,甚至,失心疯……
这样的皇位,究竟守得是江山社稷,还是守得是困兽斗?
这样的朝廷还能有宁日?
这样的西秦,还能有好的一日?
许黎从未如此彷徨和怀疑过。
就连早前的辞官,也未若眼下一般透彻。
这样的朝中,他还要留下吗?
他又能做什么?
许黎仰首靠在马车一角,空望着马车的棚顶出神。
忽得,马车缓缓停下。
卓远和许黎都意外。
卓夜的声音响起,“王爷,是陶管家。”
这条路是去许府的路上,陶叔是来这里等他的,卓远猜到。
等马车停稳,卓夜撩起帘栊,陶东洲上了马车,恭敬行礼,“王爷,许相。”
“怎么了陶叔?”卓远问。
陶东洲看了看卓远,又看了看许黎,沉声道,“方才收到的消息,七殿下……没了。”
忽得,马车中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