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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盅儿酒下肚,特木尔向老书记说出了心中的一个结:高美这两口子,横推车,蛮不讲理,说啥都不听,就是闹,要赔偿。我们还能赔偿她一个儿子啊?
白哈达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这事儿我听说了。高美两口子根本就是瞎胡闹啊,根本不了解计生工作,这是国策,不是他们闹一闹就松口儿的。行啦,你整不了他们,就别管了,我去找这两口子谈谈。
特木尔等的就是老支书这句话,高兴得赶紧端起酒盅儿给白哈达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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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袁振富、其其格有了自己的房子,孟国忠、刘萍来得就勤了。不勤不行啊,架不住女儿孟静闹。当然,每次来夫妻俩都不空手,不是给孩子带来麻花、面包,就是拿点儿大米、白面……
两个家庭处得像亲属,两家的孩子在一起像亲姐妹、亲姐弟一样。
月牙河村好多人都羡慕袁家,“捡”来了一门好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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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哈达抽出时间,来到高美家。夫妻俩一见老书记来了,心里就发毛了,气势上首先就软了下来。
白哈达一针见血地说:高美啊,你这个年轻人脑筋转得慢啊。计划生育从上抓到下,松不得口儿的。你们两口子是明白人,不要一脑袋封建思想,将来啊,这女儿更吃香。
高美委屈地说:白书记,我觉得吧,还是有儿子的好,要不人家都说我们——绝后了。
白哈达:胡扯嘛。女儿就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就不是你的传后人?
高美夫妻俩敬重老书记的威望,甚至还有些怕,便不再吭声了。
白哈达接着说:好话说了三千六,相信你们有些事儿比我还明白,我别的也不多讲了。听说你还找村里要赔偿,这可不妥啊。按理说,这种计划外怀孕,是要罚款的,村里都网开一面了。如果深追下去,对你们也没好处。说白喽,村里是按法律条文办事的,你们这是无理取闹啊,弄不好,是要犯法的。特木尔刚接了我的班儿,他的职责是发展生产,带领全月牙河村的人致富,你们这么闹,算不算是给他下绊子呢?好了,事怕翻、理怕掂,你们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这些话,有分量啊。白哈达说完转身就走了。
高美夫妻俩当然想得到,再闹下去也没有结果,弄不好还会把自己“闹”进去,也就算了。
有些事情,是需要过程的。几年来,各级都绷紧“计划”这根弦儿,月牙河村各家各户都有了计划生育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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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儿的时间,就进入了阳历九月份。阿尔斯楞和袁月亮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了,袁野也成了“学前班”的正式学员,不再顶着“旁听生”的帽子了,转正了。
但是,袁振富的转正还是没有眉目。
过了一个不咸不淡的教师节,拿回了一块儿香皂。接着就要到中秋节了,然后就是国庆节。节日一个接一个,却没有带给袁家太多的喜乐。
由于前些年教师工资由上级财政下拨到乡镇财政发放,便出现了被挪用、挤占的情况,不能及时发放。越占越多,开始两年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再后来墙是越拆越大,窟窿就再也补不上了,结果造成连年欠资。很多当老师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如果家里能种点儿地的还好些,单纯靠工资过活的,基本上快喝西北风了。
原本就并不宽裕的袁振富一家,无疑于雪上加霜。虽然家里也有点儿地,袁振富帮不上忙,仅靠其其格一个产量也不多,所以吃粮都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