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本该“暴毙”的谢策道。
这场假死,太子门客知晓内幕的不少,但宫闱上下,只有他和谢重姒一清二楚,就连戚贵妃和蒋明,都被蒙在鼓里。
戚贵妃哭晕过三四回,醒来就想不开要寻死,被谢重姒命人拦下看住。
蒋明也是失态了几天——
如今都没缓过神来,直愣愣地跟在谢策道身后,一副见鬼模样。
不过多亏他们真实的反应,才骗过所有人,包括谢温。
谢温甚至不惜破釜沉舟,只为登临至尊之位。
可惜终究功败垂成。
谢重姒多少有所顾忌,谢策道明显比她更雷厉风行千百倍,毫不犹豫地将三皇子一脉革职的革职,贬斥的贬斥,扣押的扣押,当场处决的处决。
谢温大势皆去,被扣押入宗人府,是两天后,谢重姒去说了场风凉话:“成王败寇啊三哥,你这新封的王爷头衔,真是合适。”
谢温恨极了,狠狠瞪她,唇齿都快要被他咬出血来,有些狼狈地道:“你以为,你那皇兄,能坐稳皇位?江家势力不在朝堂,而在民野,这么对我不留余地,氏族他们如何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谢重姒唇齿溢出冷笑,“三哥,你可以啊,打得好算盘。持功谋逆,杀父篡位?!旁的不说,就你这功劳,用使节退敌,说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更何况,你知道燕军,又转面攻打回来了吗?!来势汹汹,胜似当初——不,该说,这次他们才是来实的。而且在北岭岐山一代,都势如破竹,有如神助,大齐差点没被捅个对穿。”
谢温懵了。
“谢温,你真应该,以、死、谢、罪。”谢重姒一字一顿地说,清早得到的加急战报,看得她眼前一黑,再连猜带蒙,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何事,“顾九冰他……他是不是有意无意地摸查到了城池的防御布阵?!”
虽然不知他是靠着记忆,还是什么别的法子知晓,但……
边线这种程度的落败速度,只可能是军防图泄露了。
“这你也敢给他看?!”谢重姒实在没忍住,想要用掌心把玩的玉蝉砸他,手抬到一半,想起这是宣珏的,又放下,火气倒是散了些许,微抬下颚,冷冷瞥了谢温一眼。
谢温本就狼狈,此时更是脸色煞白,喃喃地道:“我……我没有……他应该只是远远扫过几眼……”
他是有野心不错,但他真的没想到扰乱大齐朝纲,残害大齐民众,更没想过顾九冰狠辣翻脸至此,甫一归国,就迫不及待举兵反攻。
他还想说什么,谢重姒已然走远,谢温有些痛苦地抚额呻|吟:“该死的……”
沿线四面八方的紧急战报终是传到了望都。
谢重姒立刻做了两件事,一,让谢治西行北上,暂不归京,而是与剩余戚军会和,赶来勤王。
二,用又从卫旭那里顺来的、尚未来得及寄出的青鸾木,寄了封信给宣珏,简明扼要交代了番这几日的天翻地覆,又道:“放手而为,我兜底。”
离玉绝对比她更早一步得知此事。
或许早有安排。
两只青鸾木鸟,一书“守住”,一书“放手而为”。
行经路线一致。一由南向北,一由北向南。前者放出更早,因此在距离望都更近的蓝谷处,二者隔着数百米距离偶遇擦肩。
山川峻岭江河湖海,尽在羽翼之下。
像是经隔亘古对视,继而各赴使命。
谢重姒那只鸾木抵达沧城时,宣珏早已不在城内。
抄送快报马不停蹄送到他手上,宣珏看完后,掐算了行兵时日,猜测谢重姒放出消息时,他的木鸾未到,但燕军破防直入的消息,已传到望都。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
这么信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