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孟依没换鞋就走进了自己房间,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抱紧自己膝盖,头埋进自己的膝弯里。
房间暖和,孟依身上的雪粒慢慢融化成小水珠,将袄打湿成一小片片。
孟遇不知何时推门而入,在她面前蹲下,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
孟依抬眼,接过水,面无表情的喝完。
孟遇揉揉她的脸,看着她,笑着说:“依依,哥哥不会让你去牺牲的,小随也不会。爸爸妈妈爱哥哥弟弟,但哥哥弟弟更爱你。”
孟依欣慰,看着孟遇,眼睛红润:“可是哥哥,我也不会让你去牺牲的。”
孟遇是音乐家,已经毕业了,留在国,全世界演出办演奏会,前途一片光明,她不会让哥哥去牺牲的。
她更不会看着孟随这样走掉。
其实这个家,不管是谁要她的肾,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的。
“我只是不明白,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妈说出来。”
她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但也清楚的知道答案,因为父母不够爱她,在做任何选择时,她都是被牺牲的那个。
但是,这种彼此心里已经默认的话被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就是把扎在心里的那个刀子拔出来再扎进去一次。
不管自己心里多提示自己不要在意父母,但这辈子,这个家都是最让她伤心的地方。
孟依坐在房间里,没开灯,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不再难过,而是思考。
思考什么呢?这个肾,就算何湘南不说,她也是要拿出来的,但…
何湘南是半夜回来的,夜深人静,原本隔音的房间,孟依清晰的听清楚了何湘南进门,换鞋,以及把包放在沙发上。
她在黑夜里,抬起眼,做了人生最叛逆的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是主动,也是被动。
办法是她想出来的,但也是经历过一次次的伤害而被迫做的选择。
半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坐在客厅里。
这边是孟依和孟遇,对面坐的何湘南和孟淮远。
孟依突然觉得,孟淮远很可悲,因为同情何湘南年轻时候的遭遇,爱的盲目,而在这个家没有拿出一个男主人的气势,让这个家原本应该很好的氛围和秩序变成今天这样,支离破碎。
孟依心里真的很平静,平静到把接下来的话说得一清二楚,不带任何情绪,不带任何感情。
可能,也觉得,是时候说再见了。
但何湘南眼中始终挂着泪,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大人。
她应该也知道,她一次次的行为伤了自己女儿的心了吧。
但她又会觉得,这个选择,她做的没有错,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
难过是真的,无奈是真的,偏心也是真的。
桌子上四杯水放置着,孟依看着水杯里纯净的水,淡定的陈述着:“想让我捐肾可以,捐完我必须要回云林上学,以后我的任何事情,你和我爸都不要再干涉,我不会再花你们的一分钱,你们也别再管我。”
她说:“不然我就不捐,我也不会去做检查。”
“你…”何湘南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眼中不敢相信:“你刚说什么?”
孟依没再重复,她知道,所有人都听得懂。
孟淮远问:“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这么理解也行。”孟依淡淡着说:“我还未满十八岁,你们生了我,养我是你们的基本责任,但我想我还是得报答,所以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一个肾也是可以还清的。”
何湘南拍着桌子站起来:“你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同意你和云林的那个男孩子混在一起。你现在就跟我当年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要跟家里人断绝关系,我绝不能看你走我当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