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习惯这样了…
习惯这样满身被插着管子了…
“姐,我是不是很丑?”孟随不开心:“我不想剃光头。”
孟随因为生病,剃成了光头,头皮上的脉络清晰,有的甚至轻紫。
孟随的小手被针扎的已经没好地儿了,手腕的脉络也紫了起来,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输液管扎在了孟随的头上。
“不丑,小随在姐心中最好看。”孟依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怎么这一年,会发生那么多事。
姥姥走了,孟随也病了。
“你别哭啊。”孟随拉着她手:“妈妈说了我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
孟依不敢去摸他的头,他的头皮还在扎着针,她忍着情绪说:“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夜里孟淮远过来守夜,孟依看见父母明显苍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孟淮远看见孟依,眼中惊喜不过三秒,就已经被悲伤代替。
和何湘南一起回了家,开了门,何湘南手中的包丢在地上,脱下高跟鞋,人瞬间倒在地上,眼神无光的靠在墙上,不说话,眼神充满了绝望。
孟依觉得,这些日子,何湘南并不比孟依好过。
曾经想的那些阖家团圆,不过是镜花水月,其实何湘南也在另一个地方遭受着噬骨之痛。
孟依抿了抿唇,蹲下,握住她手:“妈,我一定,不会让小随有事的,你放心。”
她很爱弟弟的,小随是她的心头宝。
何湘南突然就抱着孟依哭了起来。
父母在孩子面前哭,应该很少。
更何况何湘南这样坚强的人,孟随是她的孩子,这件事有多让她崩溃,孟依心里清楚。
“我不是不去看你外婆,小随这边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和你爸做配型没配上,又在全国找肾源。”
那些孟依在意的事被她这么提出来,好像也都可以理解了。
何湘南难受的哭着:“妈妈没告诉你是不想你去牺牲,可现在,你弟弟做透析做的快支撑不住了,看着你弟弟一天比一天虚弱,我跟你爸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随走。”
夜里睡觉的时候何湘南跟孟依说起了这将近一年,孟随的事,从去年和孟依出去玩出车祸后,孟随就被查出身体异常,何湘南带他去体检,肾功能出现问题,本以为慢慢会调理好,可突然急性肾衰竭给这个家添上一笔绝望。
孟依一直安慰她,心里也在自责,那么久以来一直在怨恨着自己母亲,其实她承受的远比孟依想象的多。
这几日孟依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先是去体检看自己身体符不符合捐肾要求。
她没有犹豫,这个肾她是一定要捐的,那是自己亲弟弟,她爱的人,她毫无犹豫。
闲时间了又一直在陪着孟随,给他讲故事。
后知后觉过了几天,孟依突然发现,走的时候好像没给江宁说一声,他们现在应该去南方过年了吧。
这几天真的太忙了,又一直忧心孟随的身体在照顾他,完全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没有手机,医院里孟依跟何湘南说:“妈,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想给张阿姨打个电话。”
何湘南正在给孟随喂粥,眼皮都没抬:“打电话干什么?”
孟依抿了抿唇,说:“我来这边没跟她们打个招呼,这样贸然走掉不太礼貌。”
何湘南把粥放下,抽出张纸巾给孟随擦嘴,语气很淡:“该说的我都帮你说了。”
孟依从凳子上站起来,皱着眉问:“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张萍打电话过来问你,我说了。”何湘南看着她,眼神有责怪之意:“你现在应该先照顾你弟弟的身体,别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半个家人,是对她很好好很好的人。
孟依想解释,看到孟随还在低头吃饭,考虑到孟随身体,也不想把医院气氛弄的太嘈杂,最终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