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从属突厥的敕勒胡人用比较蹩脚的鲜卑话入前来呼喝警告,不需他们一众人靠近东城,待到皮景和引众离开,他们便也不再过多理会。
在汾水的东岸已经可以听到西山战场上那激烈的鼓角厮杀声,但是还不能直接看到战场上的情势。不过聚集在一道土坡高地上的突厥大军倒是清晰可见,距离汾水河岸也并不算太远。
突厥此番南来足有十余万众,将那道长达十多里的土坡都给完全覆盖住了,看起来倒是声势浩大,让人不敢轻视。不过由于他们并没有直接参战,再加上这些部伍本来就分属于大大小小的豪酋胡王,因此阵势看起来也比较散漫松弛。
皮景和隔着不短的距离远望突厥人的阵仗,脑海中则在盘算着该要如何切入战场之中。他所部人马只有五千轻骑,如果不能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的话,很难给战场上带来太大的局势扭转。因此尽管听着西面杀声很惨烈,他也并没有急于让部伍投入作战。
终于到了正午时分,土坡上的突厥军阵出现了不小的变化,乌尊可汗观战半晌,见到西山魏军已经渐露疲态,便也终于决定准备参战了,他派遣两万人马上前,准备与齐军一起向着魏军发起进攻。
随着这两万人马被抽离出来,土坡上突厥人的阵势也变得越发松散,有的地方还薄弱起来。
看到这里后,皮景和当即便着令还在远处休整的军众们速速上马,向此而来。随着这一支人马渐渐靠近汾水,自然也不出意外的被左近游荡的突厥人所察觉。此时一众魏军将士们已经是全副武装,自然让这些突厥人一眼辨认了出来,纷纷惊声大呼道:“魏军杀来了、魏军杀来了!”
突厥人向来有携带家眷一起出征的传统,尽管其中相当一部分留在了陉岭附近,但是随从南下的数量也是不少。
在部众们往汾水西岸参战的时候,这些随军的家属都在汾东城池附近喂养牛羊、晾晒毡帐等各种劳务,随着魏军将士们冲杀过来,这些人自然是大惊失色,心中有着一种被捉贼拿赃的窘迫惊慌感,有的忙不迭逃回城中,有的则慌不择路的往汾水西岸逃去。
皮景和并没有让人在这些突厥人家眷身上浪费时间,而是率部径直往汾水上的浮桥飞奔而去。当他们师旅过河之后,自然也引起了数里外突厥军众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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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可汗,大事不好!魏军从后方杀来了!”
乌尊可汗还在靠近战场的一面盘算着此番派遣将士出战又能从齐主那里讹诈来什么,忽然听到部下惊慌失措的奏报,他的脸色也是陡地一变,忙不迭惊声问道:“有多少魏军杀来?是不是唐王?”
这家伙虽然贪得无厌,但对唐王也是真的畏惧深重,本就做贼心虚,得知魏军由后方杀来后更是惊慌失措,因为部下奏事不祥,便又亲自匆匆返回土坡顶上察望敌情。
“突厥贼众背信弃义,唐王有令,杀无赦!”
此时皮景和已经率部冲至近前,而其部伍前方多是惊慌奔走的突厥徒众。抵达坡下后,皮景和并没有急于率部冲上前方,而是在坡下将一众突厥徒众都往上方驱赶,并且不断的绕着突厥军众阵势奔走射击。
尽管突厥军众十数倍于皮景和所部人马,但这会儿却鲜少有人敢于下坡迎战,而是不断的将坡上聚集,收缩起来的阵势顿时变得拥挤不堪,忙乱异常。
“只是小股人马来犯,不必惊慌。快、快告知齐军,魏军杀来了,唐王杀来了,让他们速速来救!”
乌尊可汗勉强保持着镇定,他也不敢下令部众上前迎战魏军,便又将希望放在了齐军身上。
“东路有贼来扰?”
此时的战场上,当斛律光得知这一情况后,顿时便也紧皱起眉头来,心中已经生出大事不妙之感,但很快他便又板起脸来快速吩咐道:“继续进攻,此间攻势千万不要停止!魏军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久,再作猛攻,很快便可攻破敌阵!”
安排完此间战事之后,斛律光才又率领一队亲兵,快速的离开此间向着东面而去,想要亲自看一看这一路袭来的敌军军容如何,心内却已经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
当斛律光来到突厥人马聚集的土坡上时,下方皮景和已经率部搅乱了突厥近万徒卒,这些人在坡前快速的惊慌奔走,形成了方圆数里的混乱地带,魏军轻骑则游走在这混乱地带的外围,不断的抛射箭矢,将这些混乱的人马向坡上驱赶。
“可汗何不派遣精兵从速击杀这一支魏军!”
出于对乌尊可汗的提防,斛律光并没有直入突厥军众,在察望了一下敌情之后,便向着金光灿灿的乌尊可汗大声喊话道。
乌尊可汗这会儿正是惊疑不定,闻言后当即便怒声道:“齐主奸诈无信,不是说将唐王力阻在外?为何魏军竟从东路杀来?魏军今来是为攻打晋阳,齐军自当奋力迎战,凭什么要我军众迎敌!”
斛律光听到乌尊可汗这一番回话之后,一时间气得脑门直跳。不过他正迫切想要知道这一支魏军人马的来历和东面的情况变化,于是便也不再急于与乌尊可汗纠缠,而是立即着员调遣一支精锐骑兵过来,准备绕过这一片混乱区域去抓捕一些魏军活口过来进行审问。
正当斛律光还在等着下方齐军军众抓捕魏军活口的时候,西山战场上突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他这会儿正自满心警惕,闻言后心内又是略感一惊,旋即便疾声问道:“发生何事?”
“是、是魏军,魏军援师自西山而来,正在入阵参战!”
有中军军士策马飞奔而来,有些神情败坏的向着斛律光汇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