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病人,不想真就发作在他们面前,俩人是医生,一个是爱人,他无所谓。
郑朗不行,他对自己挺照顾,看望自己时候没少买过东西,不想让他把自己真当个精神病看。
他也觉得别扭,最近跟苏维在一块的时候,偶尔觉得不舒服了。怎么哄都觉得隔着一层,捞不到最底头的真心话,总觉得有个坑横亘在两人之间,他拿个草席盖着了,但是不能踏实。
废话么,坑得填,盖上算什么事儿,盖上了就没人一脚踩上去了?
梁和觉得他陷在坑里,头顶四方一片天,无助地只能躺在泥里。
骗来骗去把自己骗糊涂了,披着一张皮作戏,早晚得把自己玩进去。
对面三个人都呆了,看苏维又冷着一张脸,纷纷想不明白这唱得是哪出。
“不跟着?”萧成赫问他,“你不怕他出事?”
苏维这时候不着急了,稳稳当当夹了一筷子菜,“叫他自己待一会也好,时时刻刻看着他,我也累
。”
累。
梁和临关门的时候没先走,贴着门换气,他听见了。
哥哥说累。
好。
“傻逼。”方墨骂了一句,捡起衣服套上就往外跑,“傻逼。”
也不知道在骂谁,骂苏维骂梁和没准也在骂自己。
盼他俩好,这俩人竟然禁不住一句夸,搁饭桌上吵架了。刚还说羡慕死他,转眼就冷场子,俩祖宗。
郑朗攒的这个局,落了个没脸,他也尴尬,生气倒没有。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说这事。一个病人,尤其是需要心态保持平稳的病人,猛不丁听了个颠覆认知的消息,成了这样,他不能说没责任。
所以他后脚跟着追出去了,包厢里就留了苏维给萧成赫两个。
“说说吧,怎么回事?”萧成赫倒淡定,现在剩俩人倒自在。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苏维往后一靠。
萧成赫点了支烟,把烟盒往苏维那一推。他本没有这个习惯,但这时也拈了一根出来,就着萧成赫递来的火,点上了。
“邵之洺这个人,拧巴,放不下。”萧成赫头一次正儿八经跟苏维讲他,以前都是避而不谈,怕触了苏维什么禁忌,索性不说。
但是事儿都闹到现在这地步了,他不能不说了。
“他想梁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家里知道他取向,不当回事儿。”萧成赫说,“家里产业压在这个独苗身上,他压力大,想找个人给他宽宽心。梁和这人,没出象牙塔,干净,漂亮,纯粹,那天在酒吧,他俩头一次遇见,邵之洺就盯上了,非把人抢回去,囫囵吞肚里。”
“那天你在?”苏维犀利的眼刀扫了过来,萧成赫心里头虚,面上看着倒没什么。
“我没拦着,当梁和来玩的。那天我头脑也不怎么清醒。”萧成赫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盆麻辣鱼上,鱼眼珠子叫厨师特意挑了出来,白愣愣的一个球,看得萧成赫心里发怵。
“当时以为多大个事儿,大不了处一段散了,一夜情也没怎么。我是向着邵之洺的,他是我发小么。”
“你接着说。”苏维没发觉自己夹着烟的手有点颤抖。
“谁知道他走心了。”萧成赫说,“我听说他专门买了个公寓,就为了见梁和,你应该知道。他以前
没这样过。”
苏维举着烟,轻轻嗤了一声。
“后来他爸妈让他结婚,叫他跟梁和断干净,好叫新媳妇儿先安生一段日子,起码等生完孩子。”萧成赫说,“老两口子想续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