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迢说不必打听,实则是他不敢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齐王府一倒,他的洛儿怕是要受辱。
赵迢虽在甄洛身边留了人手,可端看邢鲲的情况,便可猜到甄洛必定受了难,那些人手想必也是废了。
自己如今重伤至此,如蝼蚁般苟且偷生,他拿什么去救他的妻子?
自知身如困兽,只得强按下心头万般忧心惦念,忍者苦痛熬过去。
红药听罢赵迢所言,无声退下,阖上房门离开。
人走远后,没了声响,赵迢眼神空洞的瞧着室内紧闭的门窗,猛地咳出血来。
他伸手拭去唇瓣血色,阖眼在心中一遍遍呢喃道:“洛儿,我只盼你活着。”
即使受尽屈辱,即使堕了名声,即使被人踩入烂泥,也要活下去。
齐王府小院中。
甄洛散发坐在案前,瞧着食案上的膳食,一口也吃不下。
她心中挂念着那邢鲲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开究竟是去的何处,便没有什么食欲。加之王府膳房现下做膳的厨子是军营的伙夫,不是旧日赵迢给她特意寻的那厨娘,这做出的饭菜也不合甄洛口味,她自然吃不下。
春婵在一旁瞧着主子小脸苍白的模样,心疼道:“主子,您好歹用几口,一口不尝这身子如何熬得主啊。”
婢女话音刚落,门槛处就响起了脚步声,甄洛顺着声音抬眼望去,见果然是秦彧,遂垂下眼帘。
秦彧瞧见她这副模样,声音染怒道:“怎的?莫不是想绝食自尽。”
甄洛咬唇不语,她当然不会自尽,世子哥哥打小便教导她,人命至重。便是再苦再难,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咬牙活下去。
“说话!”秦彧不悦道。
甄洛抿唇道:“我吃不下。”
说着话时她想起旧事,眼中便盈满了水意。
秦彧最受不得她这模样,忍了片刻后,拾筷用了两口,品了品味道,粗声粗气道:“为什么吃不下?爷用着尚可,就你口舌金贵吗?”
“你!”甄洛泪眼盈盈瞪着他,随即侧过身来,不肯再同他多言。
一旁的春婵见状,颇有些替主子打抱不平道:“我家主子打小只吃王厨娘的菜,
主子自小被养的金贵,除了王厨娘的菜,旁的一概入不得口。”
甄洛不食荤,那王厨娘是个极擅做素膳的厨子,打甄洛五岁起就照顾她的饮食。
秦彧皱眉,嘟囔了句什么破毛病真是麻烦。略絮叨了几句,起身唤来侍卫,吩咐道:“去寻之前个姓王的厨娘,就是此前负责她饮食的那个,快些去,别耽搁了。”
吩咐过后回身落座在甄洛身旁,给她夹了块肘子肉,送到口边,道了句:“爷已经吩咐下去找你那厨娘了,日后照样让她负责你膳食之事,只是今个儿已经摆上膳了,便凑合先用些,你也莫要凭白折腾人。”
那肘子眼瞅着抵到甄洛唇边,甄洛感受到唇瓣沾上荤腥油腻的味道,泛起恶心来,推开秦彧的手,伏在他膝头干呕起来。
秦彧见她这副恶心的样子,以为她是对着自己恶心,怒气顿生,咬牙斥道:“爷便让你这般看不惯?喂你用个膳都恶心的要吐?”
秦彧越说心里的怒气越大,抬手就要将甄洛拎起来好生教训一顿,春婵慌忙道:“我家主子是自幼不食荤腥,这才犯的恶心,绝不是因为爷的缘故,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