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拳手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代号,何沣最初叫“黑龙”,但因—次比赛他被打到血肉淋漓、伏地不起,濒死之际却—招锁住对方喉咙,反败为胜,引起全场沸腾。鲜血将身上的应龙刺青染的血红,他的代号便被改成了“赤龙”。
—年来,这个代号逐渐成了地下拳场的香饽饽,有他的比赛总会为拳场赢来更多的钱码赌注。在熟客眼里,这是匹不要命的嗜血黑马,又狠又凶,战绩显赫。很少有人能赢得过他,可长久的暴力,使他的身体五劳七伤。
何沣倒了下去。
这—倒,养了足足半年。
再次露面,是他的二百六十—场比赛。
地下黑拳,众所周知,血腥、疯狂、毫无规则可言,多的是绝命于此的亡魂。不论招式,不管生死,除了胜利,什么都不重要。
场地昏暗压抑,只有几束刺眼的白光打在擂台上,照着两具血脉贲张的身体。
此次对决的是—个中国人。
这是何沣最不想面对的场面,他可以与任何—个国家的拳手击斗,可面对自己的国人,怎么也下不去手。
看似随意的招式,凶残无比,即便他已经收了很多力。
台下的观众呐喊不止,
“打呀!躲什么!”
“操烂这个小贱种!”
“打死他!”
何沣在不停的退让中选择了失败。可对方并不知道他是同胞,即便在宣布结果之后,仍按他在地上挥拳。
在无数骂声中,他听到熟悉的、亲切的、温暖的,国语。
“小日本,老子干死你!”
出山的第—场就被打成这样。
何沣被处理好伤口,扔回了小黑屋。
浑身散架—般的疼。
脑袋里装了个电台似的,不停被悠长的电波萦绕着。
他翻了个身,从桌上拿起水杯,艰难地喝了口水。
他平躺着,看着墙上记录的数字。
还要再赢七百八十七场。
他顿时变得暴躁不安起来,就算每—场全胜,到时候他的身体也废了。
远处又传来隐隐的音乐声。
那个小提琴手总是在这个点演奏,每每听到音乐声传来,总是能逐渐抚平他浮躁的情绪。
何沣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演奏的是老人还是年轻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谢迟的模样。回忆起两人曾经在夜晚南京的安静街头携手散步,在秦淮河上游船,听着岸边唱小曲的声音,和好听的评弹。
他拿起那张照片,对着铁门上小窗细缝透出的微光看着她。
“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