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何沣抱着大捆布料和毛毯下来,在地上铺成两块。谢迟给李长盛包扎好,何沣把他抱到棉布上,盖好毯子。
“你跟我过来。”
何沣任她拉自己到另一边。
“衣服解开。”
他照做,脱去了上衣。
谢迟看着他的身体,手僵住了,新伤旧伤,大伤小伤,密密麻麻布满全身。
她还一直侥幸地认为,何沣这么厉害,没事的。可他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是个人,总会受伤,会死。
她什么也没说,帮他清理伤口。
何沣耷拉着眼瞧着她,忽然抬起手微挑她的下巴,“什么表情?”
谢迟不去看他。
何沣捏住她的脸,“笑一个。”
谢迟僵硬地提了下嘴角。
何沣闭着眼笑一声,“敷衍。”
“你还笑得出来,血快流干了。”
何沣眯起眼看她,“不然哭吗?”
谢迟无言。
“十几年没哭过,不会哭了。”他霎时想起谢迟白天哭肖望云的那个样子,不禁又想到了孟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怕什么来什么,有心灵感应一般,谢迟问他:“孟沅呢?”
何沣沉默了一会儿,“安全区呢。”
“骗我了。”
何沣抬起眼眸,轻吸一口气,想来是瞒不住了。
谢迟淡淡掀起眼皮,与他对视,“不用骗我,你们两都这样了,我猜得到。”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朋友。”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迟藏住情绪,故作淡然地扶着他的肩,“侧一下。”
何沣背过身去,目光落在房间另一边的李长盛身上,忽如泰山压顶,闷得难以透气。
这种话不中听,倒不如劈头盖脸骂一顿来的舒心。
谢迟给他处理好新伤,旧伤已经没药涂了,“待会我去趟医院,拿点药过来。”
“别去。”
“没关系,离得不远。”她将身下的布理好,“躺下吧。”
谢迟看着他脸上黑乎乎的油灰和泥灰,熏得看不到真实皮肤。刚起身,何沣就拽住她,“干什么去?”
“给你擦擦脸。”
外面还在下雨。
谢迟找了几个瓶子和盘子接点水回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何沣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