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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该给某些人扫盲了,血族的血对人类来说是毒药。虽然我们现在越来越弱小,但血液的毒性只是稍稍减弱,区别只是五秒毙命还是五分钟毙命——我觉得大多数人或许宁愿选择五秒毙命。
你们不喝我们的血就不会中毒,你们不首先举起屠刀就不会被杀,这就是血族!血族身份给了我们什么?被歧视、被追猎、被屠杀、被架在火刑架上燃烧!”
说到最后,奥尔直接放开喉咙,他张开双臂,发出了激愤暴怒之下的咆哮,窗玻璃甚至都发出了震颤的嗡鸣。
椅子腿刮过地面响起刺耳的声音,这是正在他对面的人类惊恐慌张逃离时带出的声音。
“你、你们是异族……”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人类小声嘀咕。
奥尔猛地看向他,这个低头坐在角落,刚刚并没有直面奥尔咆哮的男人瞬间门抬起了头,这可不是因为勇气,而是直面巨大恐惧的本能迫使他这么干的,与奥尔灰色的眼睛对视的同一刻,他就僵住了:“已经没有纯血的血族了,我的母亲就是人类,我们要不要查一查,您的先祖里是否也有‘异族’呢?
曾经与人类数量不相上下的我们,现在潜藏于人类之中,可不只是因为被你们的祖先杀戮。
而且……我这个只当了三年警察的异族所拯救的人命,大概比您几十年警察所救的人还要多。现在,也恰好是你这样的人类只想着舍弃你们的同类而逃离,或明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反而坚定地成为了拯救同类的阻碍。
你这样的人类,怎么有资格指责我?”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这位总局的副总监,吓尿了。
实际上,奥尔没这么愤怒,毕竟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骨子里他也是个四十上下的老油条了。而且这三年在诺顿帝国经历的事情,比他在蓝星那边三十多年加起来都曲折离奇。
前几天面对两个老混蛋他都能保持理智,现在面对一群蠢货,更不至于失控。
但是,奥尔觉得这是最好也最快的破局手段,他作为一个年轻人因为热血与委屈而失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非常抱歉,我失礼了,殿下。”奥尔向钱德勒行礼,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将艾萨克的胳膊包扎好,重新坐了下去。
艾萨克托着胳膊,眼睛盯着奥尔,直愣愣地坐了下去,其他人,无论血族或人类,也都坐了回去。
“……”所有人都沉默着,暂时他们都还沉浸在一种别样的微妙情绪里。
血族们与人类共事很多年了,但人类最冲动的时候,也只是称呼他们为“异族”,从来没有人类提过血族、吸血鬼,或者狼人,他们自己也没提过。大家都处于一种“未宣之于口的谎言世界”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甚至血族们得承认,他们一边为自己血族的身份而骄傲,认为自己高于人类,却又每时每刻都在让自己更像是个人类,甚至畏惧着人类看过来时,那种歧视与警惕的目光。
奥尔捅破了他们的不同,诉说了血族的委屈和不公,可他们知道奥尔隐瞒了血族遭遇的最根本原因。那就是在更久远的世界里,他们的先祖以人类为奴隶与粮食,异族遭遇了还不到两千年的不公,但人类承受不公的时间门……两千年却只是零头的零头。
奥尔在指控着人类,又何尝不是在指控他们?
人类的想法则复杂些,一些正直的人确实在思索自己有些行为是否正确,他们和血族当了几十年的同事,确实血族没做出过神话传说中糟糕的事情,那他们的敌视是否是不正确的?
那些真的被吓着的,以及顽固不化的,还有遵从宗教指引,坚定认为异族就是邪恶的魔鬼的,就忽略不计了。
还有少部分人看到了别的——奥尔宣称血族已经弱小到和人类无异,但……他割的不是自己的手啊。而且他刚才的咆哮,正常人类能发出来吗?
大多数的血族应该确实如他所说的,同样畏惧黑血病,那他们和人类的利益,应该就是相同的。
“咳!我们……好像正在谈的是黑死病的事情。”有人开了口。
“我们一直谈论的都是黑死病的事情。”奥尔瞥了一眼说话的人类,“在这样事关所有人生死的大事上,请放下种族的成见,用脑子思考,而不是屁股。”
“我也是同意向民众公开情报的。”钱德勒举起手,说。
“哦,看来你们已经达成统一的意见了。”国王的手按在扶手上,指尖不停地轻轻敲击。
“……是的,作为最前线的人,从我们的视角看来,向民众公布是最佳的选择。”
国王敲击的手顿了一下,她笑了笑:“刚刚我还以为你会说‘不,目前,我们只是决定了把公布消息放在第一位上。’你长大了,威廉,变得更强硬与有魄力了。”
威廉的腰变得更弯曲了,对于国王的夸奖,没有发言。
“去外边等着吧,儿子。”国王摆摆手。
威廉又低了低头,倒退到门口,再转身离开。
这里是一间门小会见室,现在不止国王端坐在宝座上,她的两边也坐满了亲信的大臣与谋士。
“你们怎么看,我亲爱的臣子们?”
“我们该立刻离开索德曼,您尊贵的身体不该在这危险的地方停留。”
“请您处死那个最先说出要通知民众的警察,他的行为是要颠覆您的统治!”
“不能告诉那些平民黑死病的事,一旦告知他们,就没人会去工作了。”
“陛下,殿下让那些底层的警察们教坏了,或许您该让他去休个假,可以将皇家警察暂时交给第二王子大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