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握重权的齐全人就在身边,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可能安睡卧榻。
赵熠攥紧拳头,手背青筋爆出:“你掌管东厂多年,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欺君之罪,臣万死难赎。”
梁寒抬头,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冷清,“只是臣为陛下效忠这么多年,从未求过什么,今日不求生,只求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无论陛下命臣做什么,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熠冷笑:“当真只是为了温凝?”
梁寒道是:“臣只要她。”
公主不知何时醒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掀被就要下床,绿袖拦都拦不住。
“四哥!阿娘!”
公主急得连鞋子都忘了穿,赤足从里屋跑了出来。
“温凝,你回去。”
赵熠凝眉欲将她扶起来,一刹那的失神,想起当年在养心殿外求娶顾兰亭时,那个跪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日她笑意盈盈,眼中俱是天真烂漫:“我不是帮四哥,我是自己也要嫁人。”
而此刻她泪眼迷离,纤瘦的身子颤抖着,抓住他一截衣角,声泪俱下:“当日四哥要娶姨母,是温凝帮你求了爹爹,往后温凝有事求四哥,四哥也一定会答应的对吗?四哥……你答应过温凝的……”
赵熠攥紧手掌,额角青筋直跳:“当日你要嫁的人,就是他?”
公主点点头,死死咬着下唇:“是,温凝这辈子只喜欢梁寒一个人,倘若不能嫁给心爱之人,温凝只有……”
阿娘和姨母、外公都在场,一个“死”字她说不出口,可是她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接受没有哥哥。
绿袖在一旁痛哭不已,闻言更是心如刀绞,径直走到婉太妃面前跪下道:“娘娘,公主喜欢梁督公,旁人不知道,绿袖心里却清楚。这两年来,公主看着随心所欲,轻松自在,心里却比谁都苦,白日逼着自己吃饭,到了夜里全都吐得光光的;公主瞧着爱打扮了,其实是夜夜难以安寝,脸上的气色只能靠胭脂水粉遮掩着,所以看上去才光鲜亮丽……公主知道自己无法与督主在一起,这两年来把自己过得不成人样……今日在护城桥上,公主看到烟花落在湖面上,告诉我说,那是督主送她的星星……奴婢还没有反应过来,公主就跳下去了……娘娘,您和皇后娘娘求求陛下,让公主得偿所愿吧,公主实在撑不下去了,娘娘!”
梁寒垂眸紧闭双眼,一滴泪从眼尾缓缓落下。
原来这两年,她将自己折磨成这样,所有的欢笑都是假象。
他心中纵是千锤万凿,也抵不过她为他承受的万分之一。
婉太妃满眼的不可置信,听完这席话早已心如刀锯,蹲下身去握住公主的瘦削的肩膀:“温凝,你为什么不早些同阿娘说?”
公主只是摇头落泪,脑海中浮浮沉沉:“阿娘,对不起,原本以为没有哥哥,我也能好好地活,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难……”
皇后在一旁泣不成声,拉了拉赵熠的衣袖:“陛下。”
赵熠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天真阳光的姑娘,心中执念竟如此之深。
思虑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望向梁寒道:“大晋没有宦官尚公主的先例,祖宗礼法更不容许,你若想娶公主,除非大内及东厂自此没有梁寒这号人物。”
梁寒俯身,沉声道:“是。”
赵熠沉思片刻道:“西北边疆屡屡有蛮夷侵境,若想娶公主,便拿军功来换。”
……
两年后,京中百姓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便是那位横空出世、屡战屡胜的镇北侯。
传闻他年纪轻轻,容貌惊艳绝世,初出茅庐之时,一杆横枪纵横沙场,如入无人之境,还有人说他戴一方可怖的青铜面具,暴力嗜血,杀伐决断,战胜之后屠杀蛮夷整整三城,自此名声大振,可止小儿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