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到如今你才注意到这点吗,唉唉,真是的,年轻人啊。”
苍秋实无奈地朝夏油杰投去了古怪的一瞥,这使得他有种自以为高明的把(隐)戏(瞒)早已被悉数看穿、只是她宽容地选择视而不见不说破的错觉,于是不由一个寒噤:“您——”
可是不待他发问,她便温和地对家入硝子说:“家入医生,请问、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唔?嗯。”
不知道怎么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但也没有理由拒绝,家入硝子便点头放手。
这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们已经在走廊里,地上也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抱歉。家入医生。”
脚底触及地面站定,苍秋实朝着家入硝子低了低头颅表示歉意,随后,她一把扯开了静脉留置针——血珠一下子从那微小的孔中沁了出来,随着她摆动手臂的动作、被甩成了一串垂在她手背上的暗色珊瑚珠。
“什——”
还未搞懂苍秋实的道歉是为何而发出,家入硝子惊愕地伸手的时候,苍秋实早已从踉踉跄跄的最初几步中勉强找到了平衡。
她毫无芥蒂地踩在那些碎片瓦砾之上,快步冲上前,在没有人反应过来她会采取如此举动、因此怔在原地怀疑自己眼睛的时间段里,她不客气地借用自己的体重、拽着五条悟的衣领猛地往下拉,而后目标明确地往这个人的下颌、用先前静默积蓄的力量——狠狠来了一记上钩拳!
“嘶——!?”
五条悟对苍秋实是毫不设防,苍秋实对五条悟是不留余力,再加上他还跟个呆瓜一样地张着嘴巴,这一下不单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下颌,还连带着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但是,五条悟连“痛痛痛!”都没能喊出来,大脑便一片空白,眼前直冒金星。
……这倒不是苍秋实半死不活了一次之后,力量的阈值突然暴增、到了能一记ko五条悟的地步;也不是五条悟故意装弱卖惨。
人体,脑袋由颅骨和内部的脑组织组成,两者中间有一个间隙,人的头部一旦受到外力的强力击打,内部的脑组织就会在颅骨这个封闭的容器里面晃动,而剧烈晃动会造成人的晕眩,继而失去平衡、倒地。
打下巴击倒的原理就是杠杆原理。
下巴和脑部就是杠杆的两端,而脖子是杠杆的支点,又因为下巴比上方的头部要短的多,是一个费力杠杆,因此,根据费力杠杆的原理,只需要使用一个并不太大的力作用在下巴上,力量传导到头部时,就能获得肉眼可见的打击伤害。
为什么拳击赛中的职业选手们拼命练自己脖子?便是为了粗脖子能增强下巴遭受打击时的稳定性的缘故了。
五条悟是六眼的咒术师,平时习惯了给自己罩上一层隔绝万物的无下限,但是因为刚才在和好兄弟肉搏战的缘故撤下来了,对他而言,苍秋实也不是需要戒备的外人,因此这能让无数咒灵、咒术师、诅咒师痛哭流涕不可置信的一拳,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五条悟。
“什——”
家入硝子的脑还未理解目前的现状,她的眼瞳便先一步瞪大了,“什么——!?”
“呃、啊——……”
一脸空白的五条悟往后仰倒,只从喉咙里发出了含糊的痛呼。
“……!”
最先反应过来的夏油杰赶忙上前一步,揽住了因为这一打击的反作用就要摔倒、再无能稳定站在本就凹凸不平的破烂堆上的苍秋实的肩膀与背脊,“——秋实小姐!?”
“……我没事。”
苍秋实撑着他结实的臂膀站了起来,腿脚细微地颤抖着,保持这样的姿势一会儿、等待体力回归了些,她仰着脸对夏油杰感谢地笑笑,随后拂开他的手,“我一个人也可以站稳的。”
“可是——”
“我真的没问题的,夏油。我还没有到连原地站着不动都要人搀扶的虚弱地步。”
“……”
夏油杰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足以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立场,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垂下眼睛扯动唇角,小声说,“……小心。”
“嗯。”
苍秋实看向上半身晃了几下,只不过后退了半步就站稳、恢复了清醒的五条悟。他捂着嘴,不断发出了蛇一样“嘶!”“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原先满脑袋问号,还混合着微不可见的委屈瞪着她,可又在她投去视线的时候,挪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在这危房内到处游移,就是不敢看她。
“说我昏了头,昏头是是你才对吧?”
苍秋实朝他微微一笑,那温文尔雅的神态,让人完全无法将她与野蛮的突袭联系在一起。
……然而刚刚不讲武德的的确是她没错。
“五条君,现在你清醒了吗?”
“怎么可能清醒啊!你打中了我的下巴我怎么可能还清醒的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