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迟知道她的习惯,没刻意做清减的菜。
果然,盛星弯着眼说好,轻嗅了嗅,感叹道:“还是休息好。好久没吃三哥的红烧肉了,赵姨的汤倒是常喝。”
盛星喜甜,江予迟做的红烧肉糯嗒嗒,甜味不重不淡,用的是肥瘦相间的七层五花,待下锅翻炒,淋酒、酱酒,葱姜倒是放得少,盛星对气味敏感,打小就不爱吃这些,再用小火焖,最后加糖收汁,是盛星最爱的味道。
江予迟挑眉,戏谑道:“嫌三哥忙?”
盛星弯起唇,笑眯眯地应:“三哥哪有我忙。”
这倒是实话。
江予迟刚退役就接手了江氏,江爸爸就和脱离苦海似的把公司往儿子身上一丢,潇洒去了。江爸爸像江爷爷,自由散漫惯了,不乐意被俗事拘着,江妈妈是科研人员,平时全世界飞,这对夫妻聚少离多,很少回家,江予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最后养出的性子也不知是像谁。
起初半年,江予迟挺忙,最近几个月倒是空闲下来。比起盛星工作时,江予迟的行程确实还算空闲。
“这次休息多久?”江予迟对盛星的行程一清二楚,这会儿装模作样地问,“假期怎么安排?”
盛星抿了口温牛奶,觉得没滋没味,有点儿想喝酒,但也得忍着,随口应:“看剧本,休息,不想出门。”
江予迟收回视线:“知道了,三哥天天回家给你做饭。”
盛星托腮瞧着江予迟。
这男人有个习惯,不喜欢家里进人,在家凡事亲力亲为,只吃自己做的饭,在外鲜少动手,今晚算是破例。
除此之外,打扫阿姨是赵姨亲自选的,一周去一次,只挑江予迟不在的时候去。
家对江予迟来说,极其私人。
但遇上盛星,这些似乎都能退让。
都说认真的男人迷人,这会儿盛星看得仔细——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至顶,衣袖撩至小臂处,手臂线条随着动作如山峦般起伏,蕴藏的力量静静蛰伏着,偏他眉眼清俊,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一个贵公子。
“看三哥看傻了?”
江予迟似笑非笑,单手撑着台面,黑眸深深,注视着盛星。
盛星放下牛奶,弯翘的睫毛颤了两下,真诚道:“三哥,我饿了。”言下之意即你老实做饭,闭上嘴别和我说话。
江予迟轻哼一声,心道没良心的丫头。
这顿晚饭盛星吃得尽兴,吃完裹着外套去院里溜达了几圈,回来时江予迟已收拾好厨房,正低头扣着扣子。
盛星睨着这男人,心里已冒出了他下一秒会说的话:星星,你先睡,三哥去书房处理点事儿。
“星星,你先睡,三哥还有封邮件要处理,去趟书房。”
江予迟神情、语气都自然,这样的场景似是发生无数次,一点儿情绪都没露出来,让人捉摸不透。
盛星面上装得乖巧,温声应:“好,早点休息,三哥。”
哒哒的脚步声慢吞吞地下来,又慢吞吞地回去。
江予迟沉沉地舒了口气,静立在窗前,望向不远处的沙漠。绵延无尽头的沙蜿蜒过戈壁,风沙映入男人暗色的眸中,嶙峋的岩石在黑夜里宛如庞大的怪物。
盛星怕夜里的风沙,小时候常睡不着,总是爬窗偷跑到大院的小花园里去。江予迟曾在那儿抓住她数次。
以前,院里的大人们说盛家的小星星最乖。
只有江予迟知道,她不乖。
等风沙再转过一轮,江予迟关灯上楼,缓步朝他们的卧室走去。她大抵是没睡着,但为了避免上床时的尴尬,总会安静地躺在床边沿假装自己睡着了。
走廊灯光幽暗。
将男人的影拉得颀长,那双长腿在卧室前停下。“咔嚓”一声轻响,房门打开,廊内的灯趁机钻进温暖的卧室内。
江予迟抬眸,视线无声地朝床侧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