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猝不及防,被这一跪吓得连退几步,所有人都觉得吃惊,李氏的哭声凄然,哭诉道:“自从他爹走后,我日日尽心尽力教导他,他实在是不争气,就和他爹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为着他想,谁来为着他想啊!我本不想和嫂嫂这样争执,只是我心里实在是苦!总想着若是搏一搏,兴许还能有几分盼头,指望着他出人头地,给我争一口气啊!”
她又膝行至谢母跟前,拉着她的衣摆哭泣道:“娘,媳妇心里实在是苦啊!娘啊!”
说完,她便痛哭起来,谢母也想到了那个离家出走的二儿子,一时间悲从中来,婆媳二人抱头痛哭,俱是哭儿子,气氛一时间压抑低迷,叫人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王氏的脸色乍青乍白,她的嘴唇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只看着那对婆媳哭了半日,才颓然道:“罢了,你要去,就让你去吧。”
她说完,便拉起谢握瑾大步走了,谢双燕连忙跟上母亲,花厅里,李氏仍旧和谢母一道哭泣,老太太也叹了一口气,对谢轻寒和姬明月道:“年纪大了,精神越发不好,只坐一会就熬不住。”
谢轻寒道:“我送您回去休憩吧。”
说完,便与姬明月一道扶着老祖母走了,回院子的半道上,老祖母皱着眉头,道:“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她这样下去,握瑜多可怜啊!”
谢轻寒低声道:“是她自己求来的。”
老祖母重重叹了一口气,却又无话可说。
那边王氏闷着一肚子气,回了院子,对谢握瑾道:“你去读书吧,让他去国子监,我倒要看看他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
谢握瑾安慰母亲几句,这才离开了,谢双燕在王氏身边坐下,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娘,您别气了,哥哥读书用功,一定比二哥强的。”
王氏叹气,想起李氏今日的一番作态,又觉得堵心,不忿地道:“自从去年她带了握瑜回来,处处要和你哥比较,处处要拔尖,就连握瑾考秋闱也要凑热闹,若真的拔尖也倒罢了,握瑜那个性子,猢狲都没他能折腾,牛不喝水强按头,还叫旁人都让着她,真是一张纸画个鼻子,她好大的脸面!”
王氏想想就来气,恨道:“有时候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谢双燕又附和母亲几句,王氏总算略略宽了些心,谢双燕见她还是不见开怀,又道:“母亲何不给哥哥捐个监生,也能去国子监读书。”
王氏道:“捐个监生得多少银子,再说了,捐来的和官生又岂能一个样儿?”
谢双燕却道:“还不是一样进国子监读书?哥哥这么用功,想必很快就能考□□名的。”
王氏倒也听进去了,正在这时,又听女儿道:“娘,我也想去学堂。”
“你这么大了,哪里还能去学堂?”王氏道:“再过几年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要许人家的。”
谢双燕不高兴起来,争辩道:“姬明月都能去学堂,我为何不能去?听说她还是琴客和棋客的学生,娘,我也想去。”
王氏蹙起眉头,道:“她有你小叔看顾,自是能去。”
谢双燕委屈道:“我还是小叔的亲侄女呢,她一个外来的,和咱们都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能越过我去?”
王氏一想也是,但还是不赞成道:“太胡闹了,京师那么远,你一个人去,娘实在放心不下,不好。”
谢双燕却道:“那咱们就搬去京师住啊,正好给哥哥捐个监生,这样我能去学堂,哥哥也能进国子监,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见王氏犹豫,又道:“娘,在青州这种地方,就算女儿嫁了人,也只能嫁个商户乡绅,和京师怎么能比?您还记得小叔曾经的那桩亲事吗?”
“怎么不记得?”王氏道:“你小叔当年中了二甲头名,京师里的大官榜下捉婿,要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亲事都定下来了,可惜后来你小叔得罪了人,被外放出京,那大官又反悔了,你小叔的亲事就黄了。”
谢双燕道:“对啊,若是小叔那时没被外放到青州来,说不定就能娶到大官的女儿了,早就飞黄腾达了,可见京师多好,娘,咱们也去京师吧?”
王氏醒转过味儿来,道:“合着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去京师呢。”
谢双燕嘻嘻笑道:“去京师多好,哥哥去了国子监读书,说不定也能认识个大官儿的小姐什么的,咱们家就发达啦。”
王氏笑骂道:“小脑瓜子成日里琢磨什么呢,有一出没一出的。”
但是说完女儿,不可否认的是,王氏确实有些心动了,京师,那可是天子脚下,若真能攀上个高枝儿,甭管到时候是儿子还是女儿,那不是鸡犬升天?
谢双燕趁热打铁,拉着她的手软磨硬泡道:“娘,好不好嘛?咱们去京师吧?到时候说不得我能嫁个王孙公子什么的,多好啊!”
王氏忍不住笑:“好没羞,谁教你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