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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之中如寒风过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司崇明蔫儿了吧唧的缩在角落连哭都不敢哭,他就不该说那么多,有什么事情回宗门后再抱怨就是,现在可好,正好让顾师兄听个正着。
本来就处在感情破裂的边缘,他刚才的话又那么容易让人误会,事情要是真的被他搞砸了,他还不得以死谢罪呜呜呜呜。
叶泫额头青筋直蹦,对上心上人那清凌凌的目光,感觉就是解释也不妥,不解释也不妥。
可眼下这种情况,不解释更令人多想。
倒霉剑修捏紧拳头,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意亲近,只是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青尧,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省钱。”
顾青尧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轻笑一声回道,“我信。”
别的不提,剑修的战斗力他还是信得过的。
除了司崇明这样人菜还爱玩的,剑宗弟子和人起争端后需要疗伤的都是对面之人,就算是司崇明也是因为经常去秘境才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和妖魔鬼怪打交道时从来都是他把对方打的嗷嗷叫。
医谷和剑宗比邻而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剑宗弟子过来帮忙,医谷再用灵丹妙药来回馈,要说白嫖那还真没见过。
云惊秋刚听到司崇明那番言论时气的火冒三丈,这会儿看他们家师兄那么好说话,只能板着脸把里头哭哭啼啼没一点正经样子的家伙拎出去。
算了,师兄难得在那剑修面前静下心来,他们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他是师兄最贴心的小棉袄,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师兄后腿。
咋咋呼呼的师弟们走了,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忽然安静下来,四目相对还挺尴尬。
顾青尧移开飘忽的视线,率先一步走到窗边的矮桌旁坐下,先是提起茶壶倒两杯茶,然后才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我这两天有点乱,先前的话听听就是,不要放在、你再考虑考虑吧。”
他本来想说的是“不要放在心上”,话到嘴边脑海中又浮现出成为证道工具人的惨状,抬手捏捏发胀的额头,到底还是改口让对面之人再考虑考虑。
虽说那“退婚流”也不是什么好的,可多年后被上门羞辱总比现在就死强。
剑宗和医谷的关系非同寻常,无论是“杀夫证道”还是“上门羞辱”听上去都是无稽之谈,可如今这情况,似乎有人推着他先当那个负心汉,只要他足够渣,就没有人能渣得了他。
叶泫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和这人相识数百年,这人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人人皆知医谷大师兄温柔和煦,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他却知道他们青尧自幼在医谷长大,从小便是种药学医外家修炼,生性恬淡不爱交游,面对伤者时笑的再温柔也只是看上去温柔,每天来来往往见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在心上。
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走到这一步,自认这世上没谁比他更了解这人。
谷主说青尧的记忆出了问题,现在对他有偏见,现在看来不光是有偏见,还把和他们俩相关的记忆忘的一干二净。
也罢,再差也不过是从头开始,他们两个初见时那般狼狈,后来也还是走到了一起,只是重新认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叶泫稳下心神,定定的看着将他忘的一干二净的心上人,“青尧,退婚的事情先不急,我们先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窗子外面,俩师弟狗狗祟祟躲在底下,左听右听什么也听不见,知道里面设了隔音结界只得作放弃。
司崇明叹了口气,“你说师兄们会谈什么?”
云惊秋撇撇嘴,“商量退婚呗。”
司崇明靠在墙上,可怜兮兮的问道,“我师兄哪里不好,顾师兄为什么要退婚?”
云惊秋一手捂脸,表情颇有些难以言喻,“我师兄说,这门亲事若是再继续下去,他可能会被叶师兄杀夫证道。”
虽然他对他们家师兄有着盲目的新任,但是这种话说出来还是略感羞耻。
不管,他们家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师兄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们也能麻溜儿的指东为西。
“杀夫证道?证什么道?天底下什么时候有那么残忍的道?”司崇明茫然抬头,“还有,我大师兄已经是大乘期修士,剑道早已大成,他还要证什么道?”
云惊秋捏捏下巴,“是个好问题。”
叶师兄修为高深,眼看着就能踹了谢宗主自己上位,莫说“杀夫证道”闻所未闻,就算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道,他证来干什么呢?